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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新伤
晚上十点钟,周简回到了柏岱恒的家里,端视着写试卷的人,他走上前,低声道:“亲手给她了。你女朋友傻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说。”
俞子皓打着游戏,分心道:“他女朋友不禁逗。你逗她的话,她就会傻站着不动。”
“我逗她?”周简指了指自己,被气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我就说了句中秋快乐,喊她还是喊的同学。”
俞子皓显然不在乎:“哦哦哦,嘻嘻嘻。”
周简伸手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滚。”
草稿纸揉碎在手心的声音赫然出现,柏岱恒撕下一张新的草稿纸,情绪漠然道:“你怎么知道她不禁逗。”
这个话很有指向性,俞子皓摸着脑袋立刻坐直身体,大脑飞速运转,干笑着:“我猜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差不多都这样嘛。”
周简听出话中深意,忍不住冷笑。
新短信打断了做题思路,柏岱恒没再多说,拿起手机看了眼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中秋快乐!”
是沈禾清。他又将这个号码新建联系人,输入她的名字。
随后回复:“不客气。”
礼物不是他准备的,他向周简问道:“你这次都送了些什么?”
周简吃着葡萄,吐完葡萄皮说:“玉佩啊,你外公不是喜欢玉佩嘛,投其所好,一律送的这个。”
玉佩。
柏岱恒仔细想了一下,她贴身戴着的也是一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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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其所好这件事,周简办得非常好。
贺弘彦看到玉佩后表情都变了,他生得一双慈目,笑起来很亲切。
与之相反的自然是贺娴华,她的表情很难看,口中咀嚼着的胡萝卜都吐了出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父亲,先吃饭吧。”
贺弘彦收好礼物,看着餐桌对面的柏岱恒,笑容不减:“这个玉佩的工艺没有两个月可是做不出来啊,你用心了。”
柏岱恒放下手中的餐具,眼睛紧盯着贺弘彦,沉缓道:“您这些年才回来一趟,我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您,只能在别的地方多花点心思了。”
贺弘彦笑出声来:“随城的合瑞药业你觉得怎么样?我把它交给你了。”
“父亲?”贺娴华止不住激动的情绪,她曾多次暗示过想要医药产业,可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现如这大好前景的行业就这样轻飘飘地交给了柏岱恒,她岂能不愤恨,“您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他还在读书,哪有时间来管理这些?”
贺弘彦仍旧保持着笑意,只说:“多吃饭吧。”
“对。”柏荆弈接过话,先敬一杯酒给贺弘彦,“桌上都是一家人,交给谁都一样。”
一家人?
这句话让三个人都面色暗沉起来,他们各怀鬼胎地吃完这桌饭,便说有事先行离开。
贺娴华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等他转身,她将手里的包砸向他的额头。
“这不是你该走的路。”她捡起包,越过比她高出很多的少年,“再打我父亲的主意,你准备好去国外自生自灭。”
柏岱恒什么也没说,指腹摸了摸被金属刮伤的额角,几滴血染在手心里,他用纸巾止住血,找来创可贴随意贴上。
这样威胁的话,他觉得十分可笑,因为他也对别人说过。
柏梓锡、贺至晓……
还有沈禾清。
此刻不合时宜地想起她,一阵痛感随着他的记忆缓慢爬上心头。
第二十四章 试卷
假期的最后一天,奋力赶作业的沈禾清流了几滴眼泪。
他们学校的试卷都是各科老师编写的题目,想上网搜索一个答案都找不到。
真心写不完了,还有十张试卷可以要她的命,尤其这里面还包含了五张数学卷子。看着这些题目,沈禾清的手都变得软弱无力,有时候并不是自己想走捷径,而是现实逼迫她的。
给柏岱恒发这条短信时,沈禾清绞尽脑汁,尽量显得真诚一些:“请问你的试卷写完了吗?可不可以给我借鉴一下?”
半小时后,柏岱恒回复:“可以。”
半个小时,三十分钟,如同等得一个世纪之久,她等得身体都麻木了,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没等她道谢,柏岱恒又说:“直接把卷子带上来我家,司机联系之前的那个号码。”
什么?
沈禾清瞬间站起身来,膝盖不小心撞上了桌腿,顾不上疼痛,她再次紧盯这条短信,去他家?
“这不好吧,如果你家人看到我了会不会多想呢?”
柏岱恒:“家里只有我。”
好吧。
她是去抄作业的,又不是去做亏心事的,不必恐慌。
尽管一路上她的心都跳得没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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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柏岱恒的家门口,沈禾清按响了门口,其实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以至于大门解锁后,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敢进去。
里面的布局和想象中大不一样,怎么这么混乱?
正厅里有个麻将机,沙发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空酒瓶在茶几边缘摇摇欲坠。
在她愣神之际,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上来。”
声音是从三楼楼梯口传来的。
沈禾清没再多看,两步并作一步地爬上了三楼。
三楼,正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奖杯数不胜数,墙上挂着各类的竞赛奖项,有的奖项上面还复印着他的照片。
这张一寸证件照她在校门口看过无数次,很冰冷的模样。
收回视线,沈禾清走向唯一敞开的房间,单手摸着书包肩带缓解压力。
他还是一身白,她疑惑,难道他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了吗?
穿着白色长袖衬衫的人挽着袖口,他从文件夹里翻找出自己的试卷,往门口看了一眼,“可以进来。”
沈禾清被点醒了,走到他身边,乖乖坐在椅子上,依次拿出空白的十张试卷。
距离太近,他衣服上残留的柑橘香飘到了她鼻间,视线稍微向下,便能看到他交迭着的双腿。
沈禾清坐得端正,眨眨眼强压下不该有心思,为了化解尴尬,她率先引出一个话题:“你觉得这个试卷难吗?”
“还好。”柏岱恒找到笔和草稿纸,偏过头跟她说:“填空和选择题需要看过程的话可以讲。”
闻言,沈禾清也看向他,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的创可贴,她问:“又受伤了吗?”
“不小心磕到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总把自己弄受伤会让别人担心的。”
柏岱恒想找瓶水喝,起身说:“不会。”
“会啊。”沈禾清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试卷,边提笔边呢喃:“我就会担心……”
怪只怪房间太安静,细微的声音他都能听到。
走到房门口,他停顿,转身来到她身旁,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撑着她的椅背,弯腰亲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他松开双手,低声道:“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这种话太可怕。
“为什么不能说?”沈禾清仰起脸,轻轻抿唇,这个吻使她不再拘谨,不再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感到不适。
她鼓起勇气反问,同时抬起两条胳膊攀上他的后颈。
对视两秒,沈禾清闭眼,忘乎所以地吻上他。
吻得没什么水准,但让柏岱恒愣了好半天,直到脖子酸了,他才有反应。
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人抱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身后支撑着自己。
片刻喘息过后,他捧起她的半张脸,低头加深这个吻。
口都合不拢,太酸了。
牙齿磕碰的声音叫她脸红。
沈禾清想让他停下,说出口的话却变了音调:“呜、岱恒……”
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的脸红成天边的晚霞。
柏岱恒略微拉开和她的距离,用手指摸了摸她发红的唇,随后俯身吻到她的锁骨处。
沈禾清瞪大了双眼,连忙捂着自己的胸口,单手制止他,“你、你不能再往下了。”
抗拒的动作让柏岱恒回过神,他直起身,吞咽着,眸光暗淡,“也别那样叫我。”
口渴的指令下达在脑海中,柏岱恒走向客厅,转身前冷道:“不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二十五章 消气
她今天穿的一件薄卫衣,接吻的时候领口开得很大,文胸肩带是天蓝色。
想到这里,柏岱恒又拧开一瓶水默默喝着。
为什么会浮现这种画面,他是疯了吗?
有时候,楼下的那群人酒喝多了又或者打牌情绪高涨了,会不分场合地在他面前做爱。
他很不喜欢,因为地板被弄脏过太多次。
他并不认为这种行为会带来什么快感,看得多了,只觉得恶心。
尤其是做爱途中的叫声。
但是今天,他改观了。
如果沈禾清叫的话,他不会觉得恶心。
真可笑,他一定是疯了。
致使他疯魔的诱因恰好出现在他眼前,她咬着唇,已经被他亲到有些红肿的唇。
“岱……”沈禾清下意识止住未脱口的名字,不安道:“还有多余的水吗?”
柏岱恒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她,等她伸手,他想到什么似的,收回来拧开后再递给她。
沈禾清接过,取下瓶盖小口喝着,吞咽速度慢,一道水流溢出了她的唇角。
她用衣袖拭去,拧好瓶盖,握着瓶身,又看向面前的人,“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总不能因为不给他亲就生气吧。
倚着柜台,柏岱恒扫过她的唇角,语气困倦:“写完卷子早点回家。”
沈禾清应了声,上前几步,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横下心,抱起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小声说:“你不要生气了。我还不太适应你亲那里,我很喜欢你的,和你接吻我也很高兴。”
她从来不藏话,有什么便说什么。
自己也没有什幺小脾气,如果柏岱恒有的话,她倒是能接受。说这些话也算哄他了吧?希望他别总板着张脸。
她懒得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贴着他的胸口感受起伏就很舒服。
“我没生气。”柏岱恒平静道,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轻了很多:“别抱了。”
好吧,应该是消气了。
沈禾清松开他,踮起脚尖想亲他,可惜没够上,蹭了蹭下巴,“那我去写卷子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到一阵心虚,分明是抄卷子,不对,借鉴,是借鉴。
她没全然照抄,肯定要写错几个答案,空几道题,她可不想自己的试卷成为本班优秀作业。
十张试卷借鉴完没用多长时间,刚到下午的饭点。
沈禾清如释重负,把答案拍给年芷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柏岱恒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人出来,他提醒:“晚餐快好了。”
嗯?
沈禾清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万一他家人回来了岂不是尴尬。
她本想拒绝,楼梯口忽然走过来两位老同学。
俞子皓惊叹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简咳了好几声,暗示他柏岱恒在楼上。
俞子皓却接收不到暗示,继续震惊:“小柏让你来的?三楼啊,他就让我和周简上来过。”
“他不是谈着玩玩的吗,这怎么回事啊?”
柏岱恒扔下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够了吗。”
沈禾清傻愣着,随着这句反问,她羞愧难当,胸口止不住地发闷。
为什么他的朋友会问出这样的话。
看见不远处的人,俞子皓瞬间改口:“不不不!应该是我猜错了,我这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沈禾清没有说话,脑子里一团乱,潜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
她走进书房拿上书包,没有看任何人,僵硬地留下一句话:“我先回家了,再见。”
第二十六章 追回来
看着匆匆离开的人,柏岱恒将目光移至俞子皓的身上,眸色森然,“你也可以跟着走了。”
俞子皓深深闭眼,一边扶额一边说:“我马上把她追回来。”
他真是要惩罚自己十天不说话。
沈禾清走得不快,他追上去时刚好到别墅旁边的花园,“沈同学!”
他大喊,把她吓坏了。
“有什么事?”沈禾清停下脚步,一脸愁容。
俞子皓大口喘着粗气,弯着腰,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说:“晚饭都做好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啊。”
“不用了。”沈禾清转身想远离他,但又听到身后的人说:“小柏可喜欢你了,他从来没让外人进过他的房间,你是他谈的第一任女朋友,怎么可能是随便玩玩的?”
“我就是调侃两句,你千万别当真。”
这些话有真有假,柏岱恒或许有点在意她,但这种感情一定不会是喜欢。俞子皓心知肚明,但眼下他只能夸张地说。
可是沈禾清依然不为所动。
他难道看起来像是骗子吗?
不管了,再卖个惨吧。
“唉,你是不知道啊,小柏他从小就被父母家暴,前几年搬出来一个人住了才稍微好一些。你看他身上的伤,那是前不久他爸打的。”俞子皓语气悲伤起来:“中秋节,人家都是团团圆圆的,他却在十五当天被他妈砸伤了额头……”
他抹着眼角,继续说:“听说他中秋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多几个人陪他吃饭。”
说完这番话,俞子皓简直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怕是个陌生人都得对拥有这样悲惨身世的人感到怜悯吧。
沈禾清也不例外。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回头看向那栋别墅,心乱如麻。
俞子皓用真挚的语气说:“千真万确啊,尤其是最后一句。你就留下来陪他吃饭吧,我会安排司机送你……”
话音未落,沈禾清像箭一般,“咻”得一声,飞了出去。
俞子皓“哇”道:“等等我啊。你得跟小柏强调是我说服你回来的!”
花园里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菊花,秋天,盛开得正好。
金灿灿的一片,像天上的月亮。
俞子皓跟在后面打了个喷嚏,他对花粉过敏,这些花都是周简倒腾的,他严重怀疑这个人是故意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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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没人收拾,这个活又落在了周简头上。他刚清理干净茶几上的空酒瓶,便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抬头一看,发现俞子皓挺有本事的,人还真被他追回来了。
周简也确信,柏岱恒对这位女同学肯定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将这种“不一样”归咎于柏岱恒没有谈过恋爱,还处在比较新鲜的状态中。
同样,他觉得自己也该适当提醒他,在恋爱这件事上投入精力的话,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沙发上堆积的衣服都是他和俞子皓的,他们平常会住在这里,二楼是客房。
周简收拾完自己的衣服,准备打个电话给另位大爷,他不可能帮他收拾衣服的。
刚翻找到联系人,大爷推门而入。
俞子皓拍拍胸膛,“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说服不了人。”
周简表示微笑:“赶紧滚过来拿走自己的脏衣服。”
俞子皓:“你俩今天犯病把我当出气筒啊。”
他撇嘴,不情愿地走向沙发,时不时往楼上偷瞟两眼,希望能听到点动静。
第二十七章 咸味
柏岱恒自认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到他正常的生活轨迹。
哪怕他知道沈禾清临走时留下的表情是惶恐和不安,他依然不会跟她解释。
翻阅着未看完的周报,柏岱恒压了压额头的伤口,伤口正在结痂,有些痒。
仔细想想,谈着玩这个话其实有些过分。在他看来,就算他没有付出太多情感,但也并非只是玩玩而已。
思绪跑偏,他又将报纸翻回正面,重新阅读。
扫过两行字,眼前的报纸中央投射下来一道阴影。
他抬头,没有惊讶。
沈禾清伸手,颤着指根摸他额头处的创可贴,眼底夹杂着淡淡忧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柏岱恒握住她的手腕,垂下眼帘,拆解这句话的深层意思,他隐约猜到,俞子皓肯定跟她说了些有的没的。
于是他说:“不重要。”
沈禾清挣脱开他的掌心,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我都说了会有人担心你,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在医院的时候……”
她忽然哽咽,“我给你打电话,也说过担心你。为什么……”
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为什么你不明白。”
哭得太难看,她耸动着肩膀,忍不住转过身背对他。
记得第一次担心他的时候,是在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那天他生病了,缺考了一门。
她替朋友交作业时听到了教导主任和他班主任的谈话,为此,她打听了好几天的消息,直到他重新站在学校的演讲台上。
他不会明白的。
喜欢他从来都不是美好的事情。
“别哭了。”柏岱恒站起身,抽着纸巾递给她。
他不懂为什么要他明白,他不需要别人担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越过她,来到她前面,他半蹲下身,用纸巾擦着她的眼角。
“你的眼泪真的太多了。”
沈禾清调整着呼吸,“你不会哭吗?”
柏岱恒想说不会,话到嘴边,他又改口:“不知道,我没哭过。”
“你被……你受伤的时候没哭吗?”
“没有。”柏岱恒扔掉湿透的纸巾,换手抽着新纸巾认真擦拭,低声问:“留下来吃饭吗。”
“我不饿。”想到俞子皓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沈禾清止住啜泣,抿唇道:“但可以陪你。”
很有水平的话。
柏岱恒轻抚她的脸颊,凑近吻了吻这块皮肤,低头又说:“炒菜不用放盐了。”
沈禾清有些迟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言外之意,她气愤道:“眼泪本身就是咸的,你干嘛非要亲……”
“没亲过,好奇。”
说完之后,柏岱恒怔了下,这么幼稚的话,他也能说出口。
被人带偏的感受不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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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东西。
做完家务,躺在沙发上的俞子皓跟身旁的人商量:“我们两个要不猜拳,输的人上楼看看情况?”
周简累得骨头都软在沙发里,有气无力道:“我没兴趣。”
俞子皓:“小柏女朋友都带家里来了,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会在楼上发生什么吗?”
周简:“你怎么那么猥琐。”
俞子皓:“……我跟你无话可说。”
他走到楼梯口,还是不敢上去。
兜兜转转,他泄气似的回到原位,“准备找我前女友复合,以后就你一个孤家寡人咯。”
周简:“挂个号看看脑科。”
“……”
第二十八章 喜欢你
沈禾清在卫生间里洗完脸,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像没有使用痕迹般的干净整洁,作为经常使用的地方,要想保持一尘不染会比其他空间难很多。
看来柏岱恒是有洁癖的人。
推门前,她刻意瞄了眼洗手池上方柜子里的沐浴露和洗衣液。
一个是柑橘香,一个是松木香。
他身上的味道来自这里。
推开玻璃门,沈禾清走到沙发前,停顿片刻,问:“我能坐吗?”
柏岱恒点头。
得到允许,沈禾清坐在他旁边,间隔十厘米的距离,那阵香味再次扑面而来。
她深呼吸,拿起自己的手机想给家人拨个电话交代一声,结果手机没电了。
“那个,你有充电线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柏岱恒瞥了眼她手机的接口处,伸手找到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不匹配,你可以先用我的。”
如此隐私的东西就这样随意地交给她了?
沈禾清正打算询问他的锁屏密码,未曾想他没有设置密码。
主屏幕上除了手机自带的软件外,只有一个背单词的软件。
沈禾清偷偷看着身旁的人,确保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后,她点开了短信。
如她所愿,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但这个备注让她不禁蹙起眉。
名字后面还跟着叁个数字:225。
沈禾清第一反应是她的生日,可她的生日是12月25号,开头这个2是什么意思呢?
她冥思苦想,恍然大悟的同时,感到一阵悲凉。
225是指高二25班。
这个事实让她需要时间缓冲。
沈禾清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明今天在同学家吃饭,会晚一点回家。
母亲叫她注意安全,她乖乖点头说好。
挂断电话,她没有心情再看手机,下意识问旁边的人:“你的生日是多少?”
“11月……”柏岱恒仔细思考,“是在俞子皓生日的后一天,具体日期记不太清。”
那他就比俞子皓小一天,难怪那位总喊他小柏。
沈禾清是在心里揣摩这些,奈何嘴巴快过大脑,她模仿着前不久听过的的语气念了声:“小柏。”
……
窒息。
当然,更令她窒息的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
柏岱恒压着她倒在了沙发上。
呼吸和心跳同时消失不见。
他的双手撑在她耳边,两条腿紧紧围绕着她,隔着衣服布料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沈禾清屏住呼吸道:“柏岱恒。”
她改口还不行吗?
回应她的是他贴过来的额头,带着一丝凉意。
沈禾清扬起下巴,吻他的唇边,“可以了吗?”
“嗯?”嘴唇干燥,他舔了舔,故作不知。几秒过去,柏岱恒俯身吻她早晨拒绝过的地方。
从侧颈到锁骨再到胸前。
他用食指挑出她颈间的银色玉绳,此刻才看清玉坠是块如意。
和她对视,她的脸红成苹果的颜色。
“很喜欢玉饰吗?”柏岱恒将她的如意重新放回衣领下,指腹研磨着她的脸颊,“还喜欢什么款式?”
大脑处于停机状态,他说的话她仅能捕捉到两个字。
沈禾清轻轻点头,声音沙哑:“喜欢你。”
柏岱恒凝视着她含水的眼睛,颇为无可奈何,“你在说什么。”
她用手背捂住嘴,侧过脸,“唔”道:“我不说了。”
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
沈禾清的心跳也随着这道铃声重新跳动。
柏岱恒彻底松开她,拉着她起身,说:“先吃饭。”
第二十九章 桂花酒
中秋佳节,吃食上有着颇多习俗。
除了吃月饼和螃蟹外,还要喝桂花酒。
阿姨做的菜特别有卖相,每道菜也和中秋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清蒸蟹、莲藕汤、南瓜粥、香辣田螺、清炒菱角、芋头烧鸭……
沈禾清原本没有什么食欲,但下楼看到这一大桌的菜,几乎瞬间就饿了。
柏岱恒拉开椅子,示意她可以随便吃,不用拘谨。
“就我们两个人吃吗?”沈禾清拿起筷子,先尝了道素菜,“你朋友不吃吗?”
“不用管。”柏岱恒拿掉她面前装满酒的陶瓷杯,换了瓶纯净水在她面前。
沈禾清“欸”道:“那是桂花酒,中秋要喝的。”
人家阿姨那么细心地把酒都倒满了,她岂能不喝。
听完,柏岱恒又将杯子拿回来放在她面前,“随你。”
反正他不喝。
饭吃到一半,刚睡醒的两人姗姗来迟。
闻到菜香,俞子皓飞奔至餐桌,“怎么没人喊我吃饭。”
周简打着哈欠,边入座边用夹了块月饼,“不是很饿,吃块月饼意思下。”
俞子皓一口气喝完手旁的桂花酒,“今年的味道格外好啊。”
柏岱恒放下筷子,拧开水瓶喝水,看见沈禾清也学着某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用两指叩着桌面,“少喝这种东西。”
俞子皓嘿嘿笑着:“好的,不用这么关心我。”
周简忍不住白他,“你咋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
俞子皓:“关你啥事啊?没关心你,你嫉妒啊?”
周简:“你是不是有病……”
沈禾清连忙用餐巾纸擦着嘴唇,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吃好了。”
柏岱恒睨他们一眼,跟着起身离开。
时间已过七点,天有黑的迹象。
沈禾清上楼拿好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桂花酒的原因,她现在头有点晕,没走两步,眼前出现了重影。
她以前喝过酒,在年芷的生日聚会上,那时喝了两杯都没觉得到晕。
难怪柏岱恒要她少喝这种东西,这个桂花酒的酒精含量也太高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还能保持相对的理智。
柏岱恒走到她身侧,手里握着一杯蜂蜜水,递给她,“喝了。”
理智,理智。
沈禾清在心里默念,喝完这杯,她尽量让自己清醒些,开始找话题道:“你会喝酒吗?”
“没喝过。”
酒精让她的胆子大了很多,她又问:“你给我冲蜂蜜是知道我晕吗?”
目光扫过她的脸,柏岱恒并无情绪道:“现在知道了。”
他在楼下看见俞子皓冲着蜂蜜水,便让他多弄了一杯。虽然他并不认为这种东西有太大的作用,但喝了总比没喝强。
手机震动了两声,柏岱恒坐上沙发,瞟着最新的短信,对她说:“叫好了车,司机在外面等你。”
沈禾清颔首,迟迟不挪脚。
莫约两分钟左右,柏岱恒再次看她,“怎么了?”
沈禾清摇头,轻轻拍着自己的脸,朝楼梯口走去。
单只脚踩上一个台阶,她愣神回头,不受控制地奔向柏岱恒所在的地方。
然后用两条胳膊缠着他的后颈。
手里的书掉落在地板,柏岱恒皱了皱眉心,伸手想扒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怎么了?”
“嗯……”沈禾清调整好姿势,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腿根,她的声音变得绵柔起来:“你没有喝桂花酒。”
柏岱恒扶着她的后腰,猜测她是醉了。他平和回答:“我不喝酒。”
“可是中秋必须要喝桂花酒。”沈禾清直起腰,比他高出了一些后,她低头,和他目光相撞。
皱起的眉被她用手指抚平,她的眸光亮得刺眼。
柏岱恒正欲说点什么,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捧起他的脸,吻上他微张的口。
俗话说喝酒壮胆,此言不虚。
沈禾清伸出舌头,舔他里面的软肉,她迷糊着,不忘告诉他:“我喝过桂花酒了,这样你也算喝过了。”
太荒唐了。
“沈禾清。”柏岱恒喊她的名字,试图让她清醒一些。
沈禾清一下委屈起来,整张脸埋进他颈间,说话时,呼吸拍打在他的皮肤上。
“为什么喊我全名,这样不好。”
“这样不好……”她念了几遍,拇指划着他散开的衣领纽扣,她用脸缓慢蹭他的胸口,头一次不想顾及他的感受,“岱恒……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她让他这样做,也不好。
明明知道会耽误他的时间。
但他们是情侣,她应该,可以耽误的吧?
尽管这个人是柏岱恒。
尽管他曾经警告过她,不允许耽误他的时间。
第三十章 理智
柏岱恒曾以为他所有的欲望只来源于想要保持住的成绩,不会再有其他的欲望诞生,比如性欲。
自慰都是不存在的事情,他不憧憬性,也不需要宣泄性能量。
但此刻,他开始对这些观点持有怀疑的态度。
欲望一点点爬上颅内神经,强烈的干燥感从小腹周遭不停下坠。
当下半身挺立时,他反身扑倒了喋喋不休的人。
眼底流淌着汹涌澎湃的情绪。
沈禾清还处在懵懂中,伸出手,摸他的脸,“岱恒?”
额前的碎发遮去大半眉眼,柏岱恒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等我洗个澡。”
为什么要洗澡?
送她回家需要这么……郑重吗?
没等她回答,压在她身上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接着是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再接着,是水流的声音。
沈禾清躺在柔软的沙发中,有些犯困。
每到这个时间点,她都想睡觉。
不能睡。
她强撑着眼皮,坐起身望着窗外的天空。
月亮在天边逐渐显现。
今天是正月十六,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她很想知道,今晚的月亮究竟圆不圆?
等了很久,她记不太清时间,天空犹如泼了一层墨水,她想找到钟表看看时间,还没起身,身体又被压倒在下。
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脸侧,沈禾清瞟到他银白色的睡衣,忍不住问:“你、你怎么衣服都换了。”
柏岱恒用手指摩挲她的唇,“清醒了?”
“嗯?我一直都很清醒。”
不清醒的人是他,否则怎么会说出更荒唐的话。
“禾清。”如她所愿,柏岱恒这样喊她,声音微沉:“你想和我做吗。”
沈禾清不太懂这个话的意思,她眨眨眼睛,努力思考。直到湿软的发梢蹭过她的眉眼,她想起了以前做的梦,梦里的那句——“你不想和我做吗?”
原来这个“做”,是指做爱。
理智,理智去哪里了?
沈禾清轻轻吐气,抬眼看着他的脸,想咬唇,不小心咬到在她唇上的手指。
下一秒,松木香的味道凑近她鼻间。
理智,理智不复存在。
她绷紧声线:“我不会拒绝你的……”
身体凌空而起,柏岱恒抱起她走向卧室,她惊呼一声,连忙圈紧他的脖颈。
卧室里面除了窗帘是深蓝色外,其余都是通篇的白。
躺在他的床上,沈禾清忽然起身说:“我还没有洗澡。”
“没关系。”柏岱恒帮她脱掉卫衣,“等下会洗。”
他不会解文胸扣,摸索好一会儿,他让她背过身,看看构造。
“我自己来吧。”沈禾清忍不住害羞,解到一半,她又重新扣回,“你怎么不脱……”
柏岱恒敛神,没看她,“不喜欢。”
什么?
难道她就喜欢了吗?
沈禾清抬手就要找寻自己的卫衣,却被他压制着手腕。僵硬片刻,柏岱恒提起被子盖上身体,单手关灯。
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随后,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在脱衣服。
沈禾清本想看一眼他身上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结果他用被子把两个人都蒙了进去。
彻底看不到了。
微凉的手脱掉了她的裤子,距离私密处太近,沈禾清紧张到腿在颤抖。
柏岱恒察觉到,没有再脱她的内裤,而是用掌心反复揉捏大腿根。
等她停止颤抖后,他隔着布料,用两根手指摸了摸未知领域。
很奇怪的触感,他竟也有些无措。
这样小的地方可以容纳得下异物吗。
柏岱恒牵扯下来她的内裤,先用一根手指尝试着进入到里面。
好软……
他只插进一小节,而她的双腿却在奋力夹着他的手腕。
排他性很强烈。
柏岱恒闷声问:“应该怎么做?”
沈禾清快要哭出来:“我怎么知道……”
柏岱恒抽出手指,脑海里回忆着以前现场看过的画面,那些人都是一言不合直接做爱,没有所谓的前戏。
但看沈禾清这样,如果不做前戏,她会很痛。
柏岱恒跪在她身侧,低头吻她的下巴,缓解着她的压力,“你平常自慰会怎么做?”
“我平常……”沈禾清停顿着,略有尴尬,“我平常不自慰,最多夹一下腿。”
“夹腿。”柏岱恒重复这两个字,迟疑道:“夹腿的时候会幻想吗?”
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会幻想啊,可她总不能说幻想的对象就是他吧……显得自己多色情。
沈禾清坚决道:“从来没有。”
柏岱恒“嗯”了一声,趁她松弛下来,他往小穴里插入两根手指,湿润的内壁吸附着他,不让其前行。
指关节向上顶了顶,他摸到了凸起的肉粒,指腹捻了捻,沈禾清大叫着:“啊!”
随着叫声而来的还有水流。
这是G点。
柏岱恒记忆着。
抽出手指,带着乳白色的液体,他脱掉自己的内裤,用顶端蹭着打湿的穴口。
真正的性器插入身体前,沈禾清抓着床单,咬紧牙关,感到一阵恐惧。
她害怕,克制不住地害怕。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再次闻到熟悉的气味,她的身体稍微停止了颤抖。
比两根手指粗很多的阴茎插进了叁分之一的长度,沈禾清挺起腰枝,小腹里是前所未有的涨。
她真的受不了,“下次再做好不好……涨得难受……”
开弓没有回头箭,难受是共通的。
柔软细腻的肉穴绞得他呼吸困难。
他开始困惑,在他面前交合的那些人是不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器官?
“禾清。”柏岱恒吻她的唇,试图让她放松,“别紧张。”
沈禾清张着口,迫切想要亲到他更多。
只有亲吻才能麻痹下半身。
吻到津液顺着唇角流在枕头上,她浑身上下都发热起来。
下面不受控制地出水。
借着润滑的液体,柏岱恒勉强可以抽插,他插得不深,依然只有叁分之一。
眩晕感比酒后更强烈。
沈禾清闭上眼睛,下意识呻吟:“呃……岱恒、岱恒,啊呀……”
又喷了。
屁股底下都是湿的。
兴奋和快感蹿升至神经末梢,这时候插得好舒服。柏岱恒掰开她的腿,稍微深入一些,依然不太敢用力顶。
还有半截阴茎在外,前端被包裹得溢出了少量精液。
他扶着她腰窝,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喘息声他克制得很好,不仔细听完全没有。
她的内壁又在吸附他,柏岱恒“嘶”了下,脑海浮现一片烟花爆炸后的白色,他松开她,缓慢射出精液。
原来做爱,是这样的。
他深深吐气,无力地倒在床上,缓了两秒,伸手把旁边的人抱进怀里,吻她汗湿的额头,“我会帮你洗干净。”
这句话点醒她,沈禾清心下一惊,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
“我结扎了。”柏岱恒平抚着她的后背,“别害怕。”
第三十一章 名字
不知道睡了多久,沈禾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四周漆黑如故,她的额头抵着温热的胸口,两只手也在面前人的身上。
她动了动手指,摸到的不是肉体的触感,而是真丝面料。
“岱恒?”
嗓音哑得厉害,她说完,咳了几声,“我想喝水。”
柏岱恒没有睡着,听到声音,伸手找到床头柜的纯净水,拧开瓶盖,他扶起她的后颈,一点点喂给她。
清甜的水缓解了口干舌燥,沈禾清喝了一大半,随后抹着唇边,又问:“现在几点了?”
柏岱恒打开灯,对面的墙壁上挂着时钟,“九点一刻。”
回家还来得及。
沈禾清松口气,侧目看着他,再看看自己,“你怎么给自己穿好了衣服,不给我穿。”
“你的衣服洗了。”柏岱恒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向浴室,打开烘干机,“现在应该烘干了。”
他拿起她的几件衣服,放到床边,一些不好的回忆浮现出来,他没什么情绪:“你自己穿?”
沈禾清点头,拿起衣服三两下便穿好,那阵柑橘香瞬间包裹着自己,她踩着拖鞋,走向门口背身的人,犹豫着环抱他的腰,低声说:“我身上和你一样的味道。”
味道?
他仔细闻了闻,洗衣液的味道。
柏岱恒没说话,闹钟响起,他解开她的手腕,“送你回家。”
-
九点半,夜生活正式开始。
麻将机照常运行,吵闹的声响在二楼初见端倪,来到一楼,一片乌烟瘴气。
柏岱恒站在楼梯口,没多看,牵着身后的人走向大门。
沈禾清还处在惊讶之中,呆呆跟着他走出家门,隔绝掉那些声音后,她才敢问:“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不认识。”柏岱恒拉开车门,示意她先上车,车辆启动,他解释:“那些人是俞子皓找来凑牌桌的。”
沈禾清长长地“哦”了声:“那你会打牌吗?”
柏岱恒:“嗯。缺人会凑桌吧。”
沈禾清在脑子里适当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他摸到想要牌后会不会如同屋里的人那般欢呼?
应该不会,他好像没有兴奋点。
透过车窗,天边悬挂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十六的月亮诚不我欺。
沈禾清抬起手,覆盖着他的手背,露出真诚的表情:“中秋是不是很圆满?”
柏岱恒垂下眼,轻声应着。
沈禾清咯咯笑,他们做了这样亲密的事情,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她从书包的隔层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面红耳赤把它交给他,“这是我自己缝的,本来想缝一个更好看给你,不过我觉得今天是送礼的好日子。”
柏岱恒思绪微动,当着她的面打开,里面是个香囊,正面绣着荷花,反面……
绣着他的名字。
两个字,歪七扭八。
“虽然没有你送的玉佩好,但我花了两天时间。”沈禾清仔细打量他的表情,试图看出一点别的情绪,可惜没有。
她改口道:“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个。”
柏岱恒摸过香囊上自己的名字,将它重新放回盒子里,只说:“谢谢。”
接受了。
沈禾清放下心来,那他们就算是互赠定情信物了。
十分钟到她家小区门口,柏岱恒陪她下车走了一段路,走到居民楼前,他示意让她上楼。
沈禾清踌躇两步,抬起头看他,吞吞吐吐:“你……嗯,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路灯旁,他的脸忽暗忽明,“说什么?”
沈禾清愣了愣,声音有力:“再见。”
柏岱恒重复:“再见。”
“……”
算了。
她不愿计较太多。
第三十二章 联考
回到家,沈禾清给手机充上电,收到了十几条消息。
年芷:“真厉害啊真厉害,终于有胆量找他要答案了,我早就说了这个关系不用白不用,咱们真是吃苦多写了二十张卷子。”
年芷:“额的神啊,柏岱恒他是人吗?这个字迹工整到像人机。”
年芷:“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承认他是完美无缺的年级第一。”
年芷:“我抄完了,以后的作业答案就拜托你了。”
……
沈禾清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回复:“我手机没电了,才看到消息。”
年芷秒回:“我好奇,你是如何向柏同学要到答案的?”
沈禾清:“我说借鉴一下。”
年芷:“实则copy。”
沈禾清:“我也认真思考了,比如该抄哪些题不该抄哪些题。”
年芷:“……哇塞好聪明呀。”
“……”
怎么身边都是让她无言以对的人。
沈禾清回了个伤心的表情,放好手机,从衣柜里找到睡衣换上,她看了眼自己的大腿内侧,这里有他指腹留下来的痕迹。
平扑向自己的床,这时才觉得不切实际。
脸埋进枕头里,她用被子裹紧身体,空出双手给柏岱恒发了条短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她明明有答案,却还是想问。
他们是相互喜欢的情侣,当然要一直在一起。
半分钟左右,她收到了他的答案:“嗯。”
相传中秋这天喝桂花酒的话就会吉祥圆满,今日一看,传言不假。
-
返校的第一天,沈禾清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来到班级,她兴奋整夜,失眠整夜。
年芷惊叹:“这是怎么了?”
沈禾清吐气:“睡不着。”
年芷往她桌上放了几颗糖果,“明天就要联考了,你注意身体啊。”
沈禾清摇头晃脑,让自己清醒一点,拿起课本认真背诵,“排名绝不能倒退。”
听说全市联考的题目和这次假期的作业有几题相似,所以很多学生开始反复研究假期试卷。
联考的试卷是由雾市好几个重点高中的老师一同编写,一中也有老师在编写题目的名单里。
教室里睡觉的学生数不胜数,老师在台上讲课,学生在台下呼呼大睡。
沈禾清撑着下巴同样打起瞌睡,刚眯着一会儿,下课铃声响了,尖锐地刺激听觉。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的眼前零碎闪过几个画面,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倒在她面前,她定睛一看,是柏岱恒。
深呼吸。
俞子皓跟她说的那些话导致她总会幻想这些场景。
幻想中,不管多么血腥,他依然保持着和现实里如出一撤的表情。
真的不会疼吗?
亲生父母打他时也不会心疼吗?
她心疼,但他好像不需要她的心疼,或许,他是想要父母的心疼吧?
思及此,沈禾清趴上书桌,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他的心思为什么会这么难猜?
如果他和自己一样就好了,她的心思很好猜。
年芷戳她的肩膀,说:“下节体育课,我们提前去商店买水吧。”
“好。”沈禾清站起身,从后门离开教室时看见了墙上贴着的成绩单,她问:“你觉得联考会不会很难?”
“当然了,不过我们这个成绩难不难都无所谓了。”
年芷打趣道:“不过对于柏同学来说还是有所谓的。”
沈禾清可不担心他的成绩,成绩这一块,她只担心自己的。
第三十三章 失误
联考当天,沈禾清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餐,拖起书包便往学校赶。
久违睡了个好觉,如果不是今天有考试,她真想请假继续赖在床上。
第一场是语文,相比于其他科目来说,这场最简单。
沈禾清奋笔疾书地写完主观题和作文后再写客观课,离考试结束还剩四十分钟,留给她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翻到卷子的正面,她没能看完第一道题,眼睛忽然看不清了。
强大的眩晕感让她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直直扑倒在地,知觉尚在,她疼痛万分。
身边有同学大喊着老师,监考老师连忙过来搀扶着她走出教室,医务室在一楼,老师一直不停地和她说话,害怕她彻底晕厥。
走到二楼,她的班主任匆匆赶来了,嘴里喊着:“哪个学生?”
监考老师:“是叫沈禾清。”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禾清强撑着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几分钟后,她躺上单薄的病床,听着监考老师和校医的对话。
校医点着头,戴好手套,查看她的眼皮,随后测试心率,“低血糖,没吃早饭吧?”
沈禾清勉强“嗯”道。
从抽屉里找到一颗糖,校医撕开包装放进她口中,“以后不能不吃早饭啊。没太大的问题,稍微休息会儿就好了,我这儿有几块学校发的月饼,你垫下胃。”
学校发的月饼,真的相当难吃,不然校医也不会放了几天都不吃。
可是当下,沈禾清没有更好的选择,吃完还得继续考试呢。
休息十多分钟后,她恢复了一点力气,拆开床边劣质包装的月饼,一口咬下,如同嚼蜡。
她叁两下解决完,连忙道谢:“谢谢您,我先回去考试了。”
离这场考试结束还剩二十分钟,沈禾清迅速跑回考场,拿起笔做剩下的题目。
剩下的题肯定是不能深度思考的,囫囵吞枣地扫过一遍,沈禾清先将简单的题目做出来,比较难的题目她选择放手不管,开始学年芷那样一顿胡蒙。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交给老天了。
-
写到作文,教室外面传来一些焦急的惊呼声,考场内不少学生都向外打量,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连咳几声,让大家保持安静认真做题。
接着,某位老师慌乱地喊着:“是叫沈禾清。”
柏岱恒停下握笔的手,抬头看向窗外。
除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没有其他身影。
将笔放在桌边,他起身走向讲台,“去趟洗手间。”
通往一楼的楼梯相当安静,仿佛刚刚混乱的声音只是幻觉。
来到医务室门口,里面传来相对平缓的声音:“低血糖……”
低血糖而已。
柏岱恒摸了摸指腹的纹路,转身回到自己的考场。
莫约半小时,交卷铃声响起,教室里和走廊外传来对答案的交谈声。有人拿着问卷问柏岱恒:“同学这题你选的什么?”
很有争议的一道题,15分钟倒计时铃声敲响时,他改过答案。没能想起来究竟改成了哪个选项,所以他实话实说:“记不清。”
问题的同学俨然不相信,但又拿他没办法,可能是人家今天心情不佳,不愿意回答自己吧。
第三十四章 警醒
连续两天的考试终于告一段落,成绩也出来得很快,各科老师都是连夜改完。
每个班的成绩表依次贴在了后门的墙壁上,大课间,教室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沈禾清勉强看到了自己的成绩,语文竟然比平时高出十分。原来考试是真的有运气成分存在啊,她快哭出来,这次是喜极而泣。
排名比上次进步了一些,不用滚动到26班。
她高兴地回到自己座位,没来得及将这个事告诉年芷,后门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要变天了,你们知道吗?”
“怎么了啊?”
“去楼下的年级排行榜看看就明白了。”
“……”
人群混乱起来。
沈禾清徒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紧跟着那群人一起下楼。
如她所料,一楼大厅人山人海,根本动不了脚。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望着红底黑色的排行榜,被挤得面目全非的周简骂出了生平第一句:“卧槽……”
“完蛋完蛋,彻底完蛋。”
他匆忙离开这里,从侧门爬上四楼。
此时的柏岱恒还在进行错题整理,周简径直闯进他们班级,撑在他的书桌前喘息,缓了半天,他一口气说完:“你总分第二名比第一名低了两分。”
要知道自从高中入学以来,柏岱恒的分数是属于断层的,每次会比第二名高出十几分,之后的名次都是一两分的差距,咬得很紧。
这次发挥失常到这种地步,周简人都傻了。
柏岱恒耐心听完他的话,没有多大的震惊,他早在心里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恐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并不可怕,他从前也经历过,但已经过去了太久,他不愿再体会到从前的滋味。
可惜,事实是无法逆转的。
柏荆弈非常看重他的成绩,从幼儿园开始,他就要和同龄人在各个方面进行对比,谁获得的小红花多,谁拿到的奖状多。
小学,是柏荆弈实施惩罚的开始。
错一道题,用戒尺敲十下手板心。有一次他做错了十二道题,整只手都被敲得没知觉了,很多天,合拢掌心便能感觉到针扎般的疼痛。
每到冬天,麻木的手甚至拿不起厚重的衣服。
他必须要拿到满分,满分又那么难。所以童年,只有做不完的题,挨不够的打。
五年级,他终于拿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满分,一直维持到小学毕业。
步入重点初中,柏荆弈面带笑容,宽慰他以后会减低标准,不再让他拿满分,要让他拿年级第一。
于是接连不断的家教辅导令他夜不能寐,有一回深夜从书桌前站起身,他觉得身体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吃了几粒保持清醒的药,咬牙又坚持很久,迎来了初二期末考的年级第一。成绩出来的当天,他住院输液。
尽管如此,柏岱恒依然认为学习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因为好的成绩可以换来应有尽有的奖励。
相反,坏的成绩自然要受到钻心的疼痛。
这很公平。
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有二十分钟,柏岱恒的电话响了,他走出教室,默默接听。
柏荆弈很不满意他这次联考的总分,在电话里冷漠道:“是不是让你一个人住,没人监督你,所以考差了?”
“对不起。”柏岱恒没有过多解释,找借口的话说了也是浪费口舌,“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向您保证。”
“这是最后一次。”接二连叁的敲门声响起,柏荆弈匆忙道:“今晚记得回趟老宅。”
“好。”
柏岱恒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周简,看着他慌乱的表情,他平静道:“没什么事。”
周简不知所措:“你到底怎么了?”
柏岱恒压低声音道:“你们可以失误,我不能,对么?”
周简:“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个人原因可以理解,如果是其他原因……”
他没能说完,但又觉得不说出来心里难受,只好换个方式警醒眼前的人:“你住的房子,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拿走。你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别人口头上的一句话。”
“让柏荆弈对你失望的话,你就没有任何筹码了。”
他们在教室外的走廊尽头,环境稍微安静一些,话语随之刺耳一些。
柏岱恒倚靠在窗前,眉眼半阖,唇线渐渐拉直,“我知道了。”
来往的行人中,大部分都挂着笑,因为这场考试结束后,国庆长假即将来临。
第三十五章 清醒
老宅里仅有保姆张姨和管家陈伯,没人居住也得定期打扫。
柏岱恒走进空荡的房子里,等候他很久的陈叔上前问好:“小少爷,晚上好。”
儿时相处最久的人,如今再见,心底犹如江水般哗然。陈伯满脸爬上了皱纹,他还是从前那样不苟言笑,一直没有多余的表情。
柏岱恒当初就是想成为陈伯这样的人,无论说什么样的话都这般平和,无论做什么样的事都这般冷静。
他还没有成为这样的人,很多时候,他做不到平和、冷静。
略显可笑,柏岱恒伸出左手,低声说:“晚上好,陈伯。”
“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您了。”陈伯手里紧握的檀木戒尺,说话间隙,他挥手,毫不留情地猛敲面前人的掌心,“很抱歉,这次是一百下。”
火烧似的疼痛随着指尖延伸至手腕,他回到了七岁那年,望着窗边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胸口停止了起伏。
他想到某人跟自己说过的话——“你不会哭吗?”
“受伤的时候不会哭吗?”
窗外是翠绿的爬山虎,一根接着一根纠缠着屋檐,绞弄着注视者的眼睛。
他不会哭。绝对不会。
领完处罚,柏岱恒握着张姨递来的冰块袋离开了老宅。屋子外面刮起了大风,他的外套被吹得鼓鼓的,口袋里的手机不小心滑落在地,他弯腰捡起,看见两条新短信。
“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次考试证明不了什么的。”
“你不要紧吧?”
柏岱恒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直到凉意敲击浑身,他扔掉了冰块,从口袋里找到手帕,一点点擦干净掌心的水珠,勉强抬手敲上一行字:“不要紧。”
为什么偏偏是沈禾清。
为什么发这条消息的人又是她。
为什么他要中途离开考场。
明明是不重要的人,明明应该是不重要的人。
他为了这次联考付出了很多,没有谁能比这场考试更重要。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手在颤抖,或许是因为戒尺,他连忙走进车内,从里面找到一盒药,颤颤巍巍地打开瓶盖吃掉两粒。
最近神智不清的时刻出现得频率太高,他到底怎么样才能保持足够的清醒?
清醒,清醒。
为什么这个词里有她的名字。
他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车行驶到他家门口,柏岱恒看见了可怕的人。
他下车,捏紧手,来到她身边,没有询问任何话,“请你回家。”
终于见到想见的人,得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子的。沈禾清略显无措,很快,她调整好心态,当他是成绩下滑有所伤心。
她伸手,轻轻扯上他的衣袖,“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听别人说你晚自习请假回家了,我怕你是受不了打击……”
大门面部解锁后,柏岱恒越过她,走进屋,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我知道了。”
沈禾清跟在他身后,继续喋喋不休地安抚他:“其实考试是有运气成分存在的,我这次胡蒙了几个选择题,没想到考得比平常还要好。所以这次的成绩你不用太当真。”
看着扑闪一双圆眼的人,柏岱恒发现她完全听不懂自己的话,本想直言让她尽快回家,可是,她小心翼翼地握起了自己的左手。
撕裂伤口的疼痛让他无法启齿。
“你的手怎么了?”沈禾清抬起头,凝视他的表情,片刻,她找到止痛膏药和消毒纱布给他处理伤口。
在手背打结处打了一个蝴蝶结。
沈禾清非常满意,双手穿过他的胳膊抱住他的身体,脸颊蹭着微凉的衣服,“没关系的。就算你不是年级第一,我还是会喜欢你。”
言语的穿透力可以刺穿身体最坚硬的部位。
他已经在心里否认了无数次对她的情感,但他忘掉了一句老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柏岱恒举起那只系着蝴蝶结的手,摸了摸她身后的头发,眸光暗淡,“放假再见面好吗?”
沈禾清用鼻音应了声:“嗯?”
放假见面和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关联吗?
她说的难道不是喜欢他吗?
居然连个回应都没有……
算了,他一定是受到了打击,听不进去自己在说什么。
她闷声道:“好,那我回家了,拜拜。”
关门的声音干脆利落,柏岱恒没有多看她离去的背影,转身仓促上楼。
他能理解喜欢的意思吗。
他这辈子,能正常地去喜欢一个人吗。
花洒对着他的头顶,水流流淌过全身,冰冷渗透至皮肤深层,他忘掉了调试热水。
清醒了吗?
柏岱恒强忍着水珠进入眼睛里的不适感,睁开眼紧盯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那个人是沈禾清的话,他可以试着去感悟情感。
如果上天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第三十六章 扑克
假期第一天,俞子皓和往常一样叫来了老朋友们玩扑克,这次叫的人都是柏岱恒熟悉的人,毕竟某人总分惨遭滑铁卢,他怕陌生面孔成为他的出气筒。
周简不喜欢玩扑克,他喜欢玩麻将,所以他选择退出牌局,去沙发上瘫坐着打游戏。
俞子皓朝他扔了两颗瓜子,骂骂咧咧。因为周简的退出导致这场牌局现在只有三个人,李睿鸿、韩瑶和他。还差一人,俞子皓没办法,上楼乞求柏岱恒和他们一起玩几把。
柏岱恒正在喝水,舔唇说:“没兴趣。”
俞子皓撇嘴,正欲死皮赖脸地把他拖下去,刚想伸手,身后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女声:“岱恒。”
柏岱恒放下水杯,扫视着不远处的人,她今天穿了条纯白色的裙子,束口衣袖收到小臂上侧,白花的胳膊看着有些凉。
他朝她点头,“来得很早。”
当然来得早了。
昨天得知要来他家,沈禾清定了六点的闹钟,早早起床准备了很久。这次又不是为了抄作业,而是单纯来找他玩,她自然要用心打扮一下。
原本担心柏岱恒的手伤没有痊愈,她还带来了一些药。现在看见他可以正常握起水杯,那些不必要的担心也就一扫而光。
沈禾清想问问他今天要不要出门散步,但站在一侧的人阻止了她的问题,他笑逐颜开:“沈同学能下来玩玩扑克吗?”
“我不会玩扑克。”沈禾清无奈指着沙发上端坐的人,“你为什么不叫他来玩?”
俞子皓:“我叫了,他不来。要不你帮我劝劝。”
“……”
人家考试刚倒退一名,她怎么好意思劝他去玩扑克牌这种消磨意志的东西,简直太缺德了。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点头说好,随口问着柏岱恒:“你能去打牌吗。”
柏岱恒静默半分钟,垂眸说:“可以。”
“……”
老天爷。
这是认真的吗。
感叹是由两个人同时发出的。
俞子皓更是头顶冒出几个大问号。
沈禾清立刻改口:“不不不。”
管他三七二十一的,俞子皓不纠结某人的偏心了,眼疾手快地拉着柏岱恒往下走,“打牌打牌,谢谢你啊沈同学,一起下来看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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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清快气晕了,严重怀疑是柏岱恒他自己本身就想打牌,故意等着别人这样问他吧。如果他的成绩再下滑,他便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是沈禾清让他不学习去打牌的。
太窒息了,沈禾清停止糟糕的想象,愤愤不平地跟在他们身后。
麻将比较看重运气,扑克则比较考验技术。俞子皓找来柏岱恒一起玩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但现在能凑齐一桌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不能再挑剔了。
每个座位旁有一个窄一点的椅子,柏岱恒示意沈禾清坐下,“如果你需要玩的话,可以告诉我。”
沈禾清勉强笑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放弃了阻止他打牌的想法,只能点头。
撑着牌桌的李睿鸿多看了几眼身侧这两人,忍不住问:“小柏,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听到这话,坐在他对面的韩瑶瞬间打起精神,跟着惊讶:“真的么?”
俞子皓酸溜溜地替人回答了:“当然啊,你们见过他打牌旁边坐过人吗。”
韩瑶整理着头发,面带笑容,向沈禾清打招呼,“妹妹怎么称呼呢?”
成为话题中心,沈禾清不禁脸热,“我姓沈,叫我小沈吧。”
她心里想的是,既然柏岱恒的朋友喊他为小柏,那喊自己小沈应该是符合他们口癖的。
“那不行。”俞子皓继续接话,故意提高音量:“喊沈同学就好,喊别的,某些人又要不爽了。”
沈禾清:“我不会不爽呀,你瞎说。”
俞子皓:“哎呀,我没有说你……”
“发牌。”柏岱恒掐断对话,“请迅速。”
俞子皓“哼”着,不耐烦地发牌。
两副牌108张,要分给四个人,一个人27张,谁先出完就算胜利。
等牌发完,柏岱恒单手整理着自己的牌,大致看完再合在一起。
沈禾清只看清了两张牌,她看向对面,对面坐的是俞子皓,一手扑克捻成扇形握在手里。
紧盯别人的握牌方式,沈禾清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像人家那样把牌展开,合在一起都看不见了。”
柏岱恒听她的,把手里的牌弄成扇形,方便她观看。
俞子皓摇着骰子,显示的点数是他先出牌,他兴高采烈,先把手里最小的5出掉,“单个太多了。”
两轮下来,别人的落单的牌差不多都出完了,俞子皓还有一张7没能出掉。
李睿鸿出A,俞子皓上2,“让让我啊。”
“大王。”韩瑶直接封顶,“让不了一点。”
柏岱恒扔下四个9,“要吗。”
牌局刚开始,没人想这么早比拼炸弹,异口同声说不要。
柏岱恒将两个连对出完,手里的牌所剩无几。
李睿鸿连忙拿出四个6,“不能再让他走牌了。”
“应该是不能让你们走牌。”俞子皓忍无可忍,“四个A。”
大家没有更大的了,俞子皓终于可以上手,但现在这种时候不能再出7,他得把其他顺手的牌先出完。
于是他手里还剩三张牌,一张7,和一对J。他问:“小柏你报单还是报双?”
柏岱恒:“双。”
俞子皓出了张7,韩瑶出K,李睿鸿用大王压制,看着两边纷纷报双的牌,现阶段他只能再出单个8。
俞子皓拆牌出J,韩瑶上A。
很大的牌了。
“2。”柏岱恒亮牌,手里还剩一张小王,“承让。”
“……”
承个鬼的让。
接下来,柏岱恒连赢三局,俞子皓嚷嚷着要换人,“让沈同学来吧,你下去休息休息。”
沈禾清:“我还不太会啊。”
俞子皓:“没事,他赢的钱够你输。”
沈禾清:“……”
敢情她就是上来送钱的啊。
柏岱恒起身,把座位交给她,“我去趟洗手间,你可以随便玩。”
俞子皓终于松口气,他组织的牌桌,不赢钱就算了,还输了这么多,真是没有天理。接下来他必须得赶回本。
如他所愿,对面的人上来连输两把。
俞子皓赢得正在兴头上,一抬头便看见柏岱恒坐在了沈禾清旁边,他连忙说道:“看牌不语真君子昂。”
柏岱恒没有搭理他,指导沈禾清如何整理扑克。
“我快要输光了。”抽屉里的钞票逐渐见底,沈禾清一脸歉意,“下把我不打了。”
“没关系。”柏岱恒让周简从楼上拿来纸钞,“可以输。”
有这个话做担保,沈禾清稍微释放了一些压力,竭尽所能去思考怎么出牌最合理。
可是连输八局后,她真的哭了。
柏岱恒愣了愣,伸手扶起她的脸,用手帕拭去她眼角的泪。等她止住眼泪,他抬头,曲指叩着桌面。
俞子皓心尖一颤,站起身安慰道:“没事的沈同学,输多了就有经验了,再打几把肯定能赢的。”
说完这句话,他手侧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某人明目张胆的威胁:“下局,她只能赢。”
如何让自己赢相比于如何让别人赢,后者的难度大很多。
俞子皓深深合眼,也想哭,挤了半天眼泪,他发现自己欲哭无泪。
第三十七章 葡萄
新的一局,沈禾清擦干净眼泪,继续整理扑克。对面一直出牌压制她的人忽然收敛了,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哭了,所以人家想让让她。
沈禾清说:“我可以输的,你不用让我。”
俞子皓回:“不。你不能输。”
一开始就不该耍小聪明让她换上来,这下好了,又让某人不爽,到时候的苦力活又要交给自己。
俞子皓玩牌的心情都没了,心惊胆战地为她扫清前路,总挑最小的单张让她好走牌。
不幸中的万幸,沈禾清这局顺利赢了。
她太兴奋,频繁看着柏岱恒。收好赢来的钞票,沈禾清捂着胸口,没能克制住自己,直直仰头吻他的脸。
桌牌上的其余叁人面面相觑,同时将目光放在柏岱恒脸上。
就算是俞子皓,也是第一次看见女孩亲某人,某人的表情却很平静,他觉得这个场面太稀奇了,咳了好几下,想要发出点动静让周简看过来。
可惜周简回头的速度太慢,没能看见什么,只听到一句话:“看我干什么。你们是我女朋友?”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挪开了视线。沈禾清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羞愧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周简你过来!”俞子皓朝沙发上的人喊了一声,又朝对面的人嘿嘿笑着:“小柏你接着学习去吧,明天再玩。我们打算改玩麻将了。”
早知道就应该选择麻将,周简可比柏岱恒好太多。眼下看着周简懒洋洋的模样,和自己截然相反,他心里嫉妒万分,决定等会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
沈禾清从卫生间出来,思绪乱飞,她低着头想着问题,不留神撞到了人。
“嗯?你不玩了吗?”
柏岱恒看着她的额头,应道:“上楼吧。”
终于不玩了。
沈禾清不用见到牌桌上的人了,不用尴尬了,太好了。
她雀跃地提起裙边跟他上楼,一路在想中午吃什么,现在快到饭点了,她很想念柏岱恒家里阿姨做的饭菜。
难怪当初他对自己说不喜欢吃面条,原来是身边有个厨艺了得的阿姨,不喜欢吃别人做的东西时属正常。
她想着想着,一屁股坐上沙发,问正在书房拿试卷的人:“中午我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好。”柏岱恒找到配套的理科试卷,准备在书桌前进行模拟考试。他向客厅的人交代:“我现在需要写完六张卷子,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趁他关门前,沈禾清又问:“我可以去你卧室看看吗?那天关灯了我没看太清。”
柏岱恒顿了顿,好半天,低声说:“可以。”
她对他的卧室感到稀奇,何况这也是两人初夜发生的地方,她很想再仔细观察一遍。
卧室里面仅摆着叁样刚需家具,床、床头柜、衣柜。
衣柜里除了白与黑的衣服,只剩墨绿色的校服。沈禾清发觉自己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为什么看到他的衣服会联想到赤裸的画面?
双手合拢衣柜门,她深呼吸,走向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纯净水,抽屉里……她犹豫了,这里面能不能看呢,万一看到点太隐私的东西,柏岱恒会不会生气。
应该,大概,可能没有不能看的东西吧,毕竟他都没有和她提前说明。
足足五分钟的思想挣扎,她横下心打开抽屉。
单一张结扎证明。
看到这个,沈禾清才记起当时事后他说过的话,那会儿她太困了没有追问原因,此时此刻,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结扎,又为了谁而结扎。
反正不是为了她。
结扎的时间点,他都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沈禾清为了过渡一下自己的问题,只能选择自讨没趣。
等他试卷写完,从书房出来,吃着葡萄的沈禾清一口咬碎果肉咽下,纯洁地看向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柏岱恒走到茶几前,抽着纸巾递给她,“能。”
擦掉唇边的汁液,沈禾清笑道:“你是为了我结扎的吗?”
过渡句,她在心里默念。
柏岱恒神色晦暗,“不是。”
沈禾清不再看他,问出真正的问题:“那你是为了谁?”
柏岱恒实话实说:“陪俞子皓做的手术,他要我跟他一起。”
事实竟是如此随意。
沈禾清维持着僵硬的笑,低头继续吃着青葡萄,这个季节不是吃葡萄的时候,所以里面的果肉没有夏天时的甜。
“好吃吗?”柏岱恒问。
这盘葡萄是早晨阿姨洗好端上来的,他没动过。
沈禾清从果盘里挑了一颗最饱满的,用小叉叉起,她抬着胳膊,朝他说:“你可以尝尝。”
这颗葡萄和手腕上的青筋颜色相近。
柏岱恒移开视线,“不用。”
“好吧。”沈禾清收回手,葡萄塞入自己口中,略有不甘道:“是因为我喂你,你才不吃的吗?”
第三十八章 平静
腕间向上蔓延的青筋被他握在手中,柏岱恒垂着头,只是盯着她白皙的胳膊,因为他忘掉了胳膊的触感是什么样的。
叉着葡萄的小叉掉在茶几边缘,沈禾清皱起眉心,不明所以,扭头问:“怎么了?”
随着话音刚落的瞬间,他将她压在地毯上,颇为强势地吻她的唇。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脸,柏岱恒撩开她脸旁凌乱的头发,开始在她口中攻城略地。
沈禾清急忙咽下嚼碎到一半的半颗葡萄,她一点都不想这东西跑到他嘴里。
葡萄没有甜味也就罢了,居然还参杂着苦涩的滋味。 柏岱恒稍微拉开和她的距离,缓声说:“下次别吃了。”
“为什么?”沈禾清平复呼吸,想到他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别什么什么样……她不自觉地剜他一眼, “你又在威胁我吗?”
柏岱恒抱着她坐上沙发,用纸巾擦去她唇边的津液,“我从不以这种方式威胁别人。”
“可我又不是别人。”沈禾清从沙发中央站起身,这样可以和面前的人身高持平,她认真看着他,伸出胳膊挽上他的脖颈,“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他说过这种话吗?
有关她的记忆总是太混乱。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转而轻声道:“那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了,对不对?”
夫妻?
柏岱恒深深看着她,居然能说出夫妻这种词……真是荒谬绝顶。
“你在想什么呢?”沈禾清倾身抱着沉默的他,“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能轻易许下承诺。
但他可以欺骗她,他不是最擅长撒谎了吗。面对至亲,他可以平静地编造无数个谎言。
面对她,这份平静却荡然无存。
颈侧贴着柔软细腻的胳膊,他终于记起这个部位的触感。
忽然间,眼前的场景替换成那场失误的语文考试,他不喜欢修改答案,唯独那一次,交卷前,他更改了选择题。
“我不知道。”柏岱恒闭上眼,拢紧她的身体,事实和谎言他都说不出口。
强大的气息占据着她整个人,沈禾清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是不是因为自己站得太高了。
下一秒,双腿悬空。
他环着她的腰际,掖着裙边抱起她,一步步走向刚刚她看过的房间,“不过除了你,我不会再和其他人交往了。”
柏岱恒按下遥控,窗帘逐渐收合,房间陷入昏暗之中。眼下是白天,阳光或多或少会照射进来,不像夜晚那般黑得彻底。
沈禾清倒在柔软的床上,回味着他说的话。不会再和其他人交往的意思是不是非她不可?
他的身影覆盖过来,细密的吻落在她手腕中央,“所以,你的确不是别人。”
他很喜欢延迟回答自己的问题。
沈禾清用空闲的手摸摸他的后脑勺,一本正经道:“说这种话是为了哄骗我上你的床么?”
柏岱恒抬起眼睛,俯身吻她轻抿的唇,“你说是就是吧。”
对比身体其他的部位,他发现自己更喜欢胳膊一些。
两条胳膊像蛇一般缠着他,很紧。
吻到胸口,他伸手去解侧腰的裙子拉链,掌心触碰到凹凸不平的装饰品,柏岱恒愣了下,垂眸一看,果真是中秋礼盒里面的玉佩。
“别戴这个了。”
别人送的东西这么宝贝干什么。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沈禾清不以为然,她觉得这个玉佩和自己的白裙很般配,挂在腰间一点都不突兀。
何况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她当然要好好珍惜,最好时刻戴着。
“我喜欢,想戴不可以吗?”
“这个不值得喜欢。”柏岱恒专心解着她的裙子,整条脱下后,他略有出神,“我重新给你买一个。”
“这样么?”沈禾清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希望把最好的香囊给他,看来他和她的想法一致,觉得第一次挑的礼物不够好。
她的心跳得很快,起身吻他的脸,“你这样说我很开心。”
她更加肯定他是因为珍视自己所以才格外看重送给自己的礼物。
“别紧张。”柏岱恒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将另一边的枕头放在她腰下,脱掉她的内裤和自己的。他摸到一些湿润的液体,目光投向收缩的穴口,再移至沈禾清的脸上,“很想和我做吗。”
沈禾清合拢腿心,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是,是接吻的时候控制不住……”
柏岱恒拿开她的手,继续亲她的唇,“这样?”
“……”
沈禾清语塞半天,伸手压着他的后颈,咬了一口他的唇角,“我不想告诉你。”
又脸红。
指腹描绘着她脸颊的红晕,柏岱恒低头单手撑开她的双腿,缓慢没入阴茎顶端。
在做爱这件事情上,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力变得越来越薄弱,难以克制射精的冲动,每次都不敢用力顶,除了怕她疼以外,还怕自己爽晕过去。
里面的软肉好暖,他撑在她身侧,挺腰的瞬间俯身抱紧她,溢出急促的低喘。
好色情……沈禾清咬着手指,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发出这种色情的声音。
空闲的手迫不及待想要抓住可以依靠的东西,她紧紧攥着床单,忍不住弓腰。身体被撑得太满,她的腿都在颤抖。
抽插的速度忽然加快,沈禾清没有得到缓冲的时间,仰起脸大口呼吸,“呃……啊!太深了……”
第一次没有插到那里……
她被顶到高潮,水像河流般涌出,好热好热……
两个人喘着粗气,额头相触,汗水融为一体。
柏岱恒吻她疲惫的眼,转而吻她挺立的乳尖,胸的大小刚好可以被他一手握住,她非常羞涩,一直按压着他的脑袋。
柏岱恒用牙齿轻咬了下乳头,她连连呻吟:“哈……不要不要!”
他抬眸,眼睛被蒙上一层薄雾,“你先咬我的。”
“……”
她终于想起他小心眼的一面,沈禾清落下生理泪水,同样小心眼地收紧小腹。
他被夹得“嘶”了声,挺腰的动作有所放缓,“禾清。”
好吧……
仅是这样喊她一声,沈禾清便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放松下来,让他插得更深。
做到没力气时,她连呻吟都显得沙哑。
柏岱恒摸着她鬓角凌乱的头发,下巴抵在她头顶处开始猛烈抽插,直到满潮冲顶,精液顺着她的腿根染湿纯白色的床单。
他拿起床头柜的纯净水喂给张着口的人,溢出唇角的水他舔去,“今天留下来吧。”
沈禾清认为自己的身体遭不住一天做两次的频率,她摇头拒绝。
“晚上带你去看烟花。”柏岱恒躺在她身侧,揽她入怀,认真说:“门禁十点的话,看完赶不回去。”
看烟花?
看来是自己太色情了,满脑子都是那啥,污蔑了内心纯洁的柏同学。
“那我留下来。”她往他胸口钻,和他贴得更紧,小声说:“我最喜欢被你抱着了。”
尤其是做爱完,总有强大的空虚独孤感席卷而来,但他有力的怀抱却能冲散这些悲凉的情绪。
莫约半小时,柏岱恒发现她睡着了,简单带她去浴室洗完澡,又将她放回了原位,让她能够继续睡着。
睡着后还拉着他的手指,柏岱恒觉得头昏,掰开她的手,起身离开了卧室。
第三十九章 手镯
十月的风凉飕飕地刮着,阳台外面放着几盆随风飘舞的绿箩。
今年是阴天,她穿裙子来不冷吗。
想到她,柏岱恒浅浅咬着烟蒂,目视远方辽阔的天空。
有盆绿箩的叶子打着他的手背,他用指腹摸了摸叶子的纹路,烟灰跟随着落在叶面上,柏岱恒收回手,吐着烟雾。
他很少抽烟,只有恐吓别人的时候,喜欢点燃一支,它会麻痹神经,令人感到恍惚。
味觉上浮现两种味道。
橘子汽水的味道和葡萄果肉的味道,这两个他都不喜欢,但更不喜欢葡萄一些。
他打电话给折腾自己花园的主人,“把葡萄架拆了。”
周简正在打麻将,好半天才回:“又咋了?”
“挡路。”
“人家在后花园里挡什么路?别打扰我了,输钱你赔给我。”
“可以……”
柏岱恒还没说完,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沈禾清趿拉着拖鞋走到他身旁,揉着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没等他回答,她又说:“躲在这里抽烟么?”
柏岱恒挂断电话看了她一眼,转身掐灭烟头,领着她走进客厅。
他身上的味道不再和自己一样,这是第二次看到他抽烟,沈禾清心不在焉道:“我不喜欢烟味。”
柏岱恒怔了下,“我知道了。”
说完,他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在此之前,沈禾清看着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能戒了吗?”
“好。”
“为什么你要抽烟呢?听说戒烟很痛苦,一开始就不应该沾上这种东西的。”
柏岱恒情绪淡然,挨个回答她的问题,“闲来无事抽着玩,想戒掉很简单。不会痛苦。”
他没有烟瘾,也并不认为戒掉什么东西会很困难。
沈禾清拖长声音“哦”道:“那你真厉害,抽着玩是为了装酷吗?”
装什么?
她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柏岱恒留下最后一句话推开了浴室门,“多看书,少说话。”
这句话听起来像装深沉。
这次沈禾清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反驳了几句。她走到茶几旁,本想继续吃葡萄,结果发现果盘里面的葡萄换成了橘子。
这谁换的……
-
午饭一如既往吸引人的味蕾,沈禾清最喜欢喝南瓜粥,上来先喝了一满碗,随后吃着胡萝卜炒肉丝,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她决定等会好好向阿姨请教一番。
现在这个时间点,加上做爱后耗费的体力,她早已饿得半死,没有注重吃相,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
柏岱恒叫她慢点吃,她摇头,看着他细嚼慢咽的举动,略有疑问:“你不饿吗?看来你体力挺好的。”
余子皓推门入场,随意搭话:“谁体力好啊?”
几个人打完了麻将,赢钱的人面上挂笑,输钱的人垂头丧气。李睿鸿和韩瑶下午有事先行离开,来厨房的这两个人里,输钱的是周简。
俞子皓显然是赢钱的那一个,他坐在柏岱恒对面,拾筷吃了口红烧排骨,“反正我体力不好。打牌让我心力交瘁。”
周简白他一眼,“赢最多还给你卖上惨了。”
“承让承让。”俞子皓嘿嘿笑着,模仿起某人说的话。说完还不忘看向对面,几秒过后,他视线停留,忽然道:“衣服换得挺勤。”
话说的隐晦,有人心虚,有人泰然自若。
心虚的人埋头苦吃,而柏岱恒回视道:“等会要出门。”
俞子皓表情浮夸,“原来是要约会啊,懂了懂了,不过你换了也跟没换差不多。”
“你少说点吧。”柏岱恒蹙眉放下筷子,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闻言,沈禾清莫名想笑,他肯定心情不佳,已经连续有两个人让他无言以对。
她知道他还留在餐桌上是为了陪着自己,所以她非常善解人意地跟着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柏岱恒瞟了一眼她的碗,没有剩菜。
他点头,起身带着她离开。
沈禾清加快脚步和他同行,发现他在朝大门口走去,她抿唇,想到余子皓说的话,忐忑道:“真的要去约会吗?”
“这样理解也可以。”柏岱恒解锁大门,牵起她的手腕走向屋外,风刮得很冷,他再次侧目看她,示意她先去车上。
路边停留着熟悉的汽车,沈禾清犹豫几秒,打开车门,她招手打招呼:“您好。”
司机赵叔是很沉默的人,平时很少说话,不过有人主动搭话的话,他会回答:“中午好。”
沈禾清微微笑着,她发现柏岱恒身边的人都和他很相似,无论是做饭的陈姨还是开车的赵叔,话真是少得可怜。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看向窗外,不知道他又折返回家干什么。
等了好几分钟,一股冷风从右侧袭来,她抬头,柏岱恒已经上车关好了门。
他报了个地址,将手中拿着的外套放在了她身上。
沈禾清眨眨眼,发现这是他的外套,很宽松。所以,他是害怕她冷。
这种做法应该可以称之为担心,他也会担心自己,就像自己担心他那样。
她穿上纯黑外套,再握住他的手,“我们要去哪里?”
“玉店。”
目的地在市中心街道口,是雾市所开的第一家玉器首饰店,专门自产自销各种玉石,周简上次定制的玉佩便在这里拿的货。
店内入口处摆放着有序的证书,内部空间很大,分为楼上楼下,楼上的饰品需要预约才能选购。
柏岱恒报了周简的名字,导购员面带微笑核对信息,招手带领他们上楼。
走上二楼,朱红漆木扇门被人推开,沈禾清四处打量,看到香炉升起的青烟,一缕缕飘向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香。
展示柜中各式美玉琳琅满目,她总觉得这里消费太高,本想说不需要买这样贵重的首饰,可柏岱恒坦白已经定好了款式,现在是过来取货。
导购员戴好手套,从上锁的玻璃柜里取出檀香木盒,接着在沈禾清面前打开,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映入眼帘。
和田玉通常油脂光泽细腻,这只白玉的质地是最纯净的,和她白皙的手腕适配度很高。
沈禾清有些愣神,导购员帮她戴好了手镯,出声拉回她的思绪:“您戴上这只真是太漂亮了,白玉完全是天生为您打造的。”
用词相当夸张了……不愧是导购。
沈禾清勉强笑了笑:“谢谢。”
她悄悄看着柏岱恒,同样道谢:“我很喜欢,谢谢你。”
表情变化得很丰富,应该是害羞。
柏岱恒移开盯着她的视线,轻应道:“嗯。”
挑选玉的种类时,他总会在心里默默做比较,非得买一个胜过那枚玉佩的东西,最后如愿以偿,预订了这只白玉手镯。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攀比心在作祟,很可怕的心境,为了一个玉佩暗自较真这么久,实在是……过于滑稽。
第四十章 烟花
距离傍晚江边组织的烟花秀还有好几个小时,柏岱恒先带着沈禾清去了趟商场购物中心,今晚她需要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及合适的外套,自己的外套显然不适合她。
买完所需用品,赵叔过来取货,三个人简单吃过下午饭,又回到车内。剩余的时间,柏岱恒问身旁的人想如何规划。
沈禾清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半天,她说:“我们现在先去放烟花的地方等着吧?人可能会很多,提前去找个地方坐着也能看看风景。”
“可以。”
江滩斜上方有很多家甜品糖水店,柏岱恒预定的地方刚好正对着烟花中央,已过六点,黄昏时分,不少晚饭过后散步的人也聚集在这里,人头涌动。
店外支起的桌椅最受欢迎,只要点餐即可入座。
沈禾清点了两杯热牛奶,不得不说这些店铺挺会做生意,两杯牛奶128元,相当于买观看位置送牛奶了。
气温相比于早晨又下降了一些,她伸出一只手摸向柏岱恒的脸,略带冰冷的体温传递至他的感官。
柏岱恒反手握住她,“很冷吗?”
沈禾清摇摇头,“不算特别冷。”
柏岱恒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也是早晨的那件,刚帮她整理好衣领,有闪光灯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近乎瞬间回头,只看到闪躲的人影被人群淹没。
此时,大小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多彩的颜色投射在每个人的眼前,爆裂的烟花声夹杂着阵阵欢呼声。
沈禾清“哇”道:“太漂亮了!”
耀眼的光芒将如墨的天空点亮,花瓣如雨,坠落至江河。
柏岱恒无心于烟花,凝神注视着沈禾清,她的眼睛里也被斑斓盛满,很明亮。
“你看我干什么?”沈禾清侧目而视,弯唇笑着,“烟花不好看吗?”
声音在喧闹声中变得很小,柏岱恒收回思绪,平静地抬头,“好看。”
沈禾清正拿着手机拍摄视频,没听清他的话,“嗯?什么?”
世界仿佛被调成了静音,他第一次随心所欲,不经过任何思考地说出:“你啊。”
沈禾清依旧没听清,周遭实在太吵闹,她把手机摄像头反转过来,拍摄到她的面容,随后挪着椅子凑近柏岱恒,伸手比着剪刀手,和他留下几张合影。
前方不远处有情侣在烟花下接吻,沈禾清浮现一个好点子,看着某人毫无表情的脸,她仰起脑袋吻上他的唇边,单手按下快门,一张更亲密的照片诞生了。
她笑得很开心,柏岱恒用手背摸着自己的脸,没有别的动作,显然不想在这里对她做出点什么。
他牵起她的手,准备离开这里,“回家吧。”
沈禾清乖乖点头。
漫天飘零的烟花在身后闪烁着,枪林弹雨之间,她回握了他的手。
今天,依然圆满。
-
余子皓的牌瘾无法用言语形容,他觉得打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但今晚李睿鸿去陪他的女朋友了,导致他们又是三缺一。
连续打了好几个人的电话都是各种推脱。放个长假,这些人跟疯了一样,非得去找别的乐子,无视他的邀约。
他气得发昏,紧接着大门被人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他半个牌友。
为什么说柏岱恒算半个牌友,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和他打牌。
不过这次打麻将的话,应该会稍微好些,他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
想到这里,余子皓连忙起身喊住柏岱恒:“小柏过来打两牌。”
柏岱恒没有停下脚步,“并无兴趣。”
余子皓又喊:“那沈同学过来打好不好?我可以教你。”
沈禾清有些两难,毕竟人家早晨是实打实地让她赢过一盘,那么自己也算欠他一个人情。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好。”
听到这个字,有两个人表情变化明显,柏岱恒晦暗地扫了眼余子皓,坐在沈禾清旁边教她摸牌。
麻将玩久了容易打瞌睡,每个人都会轮流自摸。
半小时左右,沈禾清说想去趟厕所,让身旁的人帮她打几牌。
柏岱恒摸牌速度很快,他的上家是周简,摸牌速度与之相反,他叩桌,示意周简动作放快。
周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边点头一边打着哈欠。
正当余子皓想骂他几句时,门口传来明显的动静。
姗姗来迟的孙豪推开了大门,嘴里咬着烟,口齿不清:“俞子皓你不是说三差一吗?咋四个人打都打上了。”
俞子皓所坐的位置刚好面对着大门,因此两人能够第一眼看到对方。他无语:“还不是你来得太迟。我找小柏凑的桌,你来打的话,小柏就不玩了。”
孙豪“哎哟”道:“柏岱恒难得一见啊,别让人下场呗,我来陪陪他。”
韩瑶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拍桌站起身,“俞子皓你早说把这个贱人喊过来了,老娘都不会踏进这个门。”
“……”
这声响把周简的瞌睡都赶跑了,直起身看向对面,他们都给忘掉了这两人上个月刚分的手。借这个机会,周简准备开溜,耐心安慰对面,“没事的韩瑶,我可以带你出去玩。”
余子皓跟着连连道歉:“抱歉小韩姐,我记性真的不好,改天一定赔罪好吗。”
“韩瑶你怎么说话的?”孙豪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过,“和你谈过真是倒八辈子霉。”
韩瑶气道:“这话该我说,傻缺。”
和她谈恋爱的时候,这个傻缺源源不断当着自己的面对别的女孩动手动脚,她真是气疯了才分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她家里人非要自己和他处理好关系,她绝对不会忍到如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骂他,孙豪火冒三丈,想冲过去动粗时,旁边的玻璃门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生面孔,穿着的白裙衬得她皮肤透亮,圆眼睁得大大的,一脸茫然。
孙豪目光被她吸引,停顿三秒,怒火抛之脑后,他走上前,笑着搭上她的肩,“哪里来的新妹妹?”
“俞子皓的还是周简的啊。”
沈禾清怔住了,用力掰开他的手,皱起眉问:“你干什么?”
第一时间亲眼目睹的俞子皓瞪大了双眼,感觉世界在他面前轰然瓦解,他顾不上所有,直接踩着凳子,站在了牌桌上,他急吼:“孙豪你松手!你要死啊。”
“啧,你至于吗?”孙豪心中了然,看来眼前这个妹妹是余子皓的人,那就很好办,他不是没有碰过朋友的对象。
他抬起另只手,想把她揽入自己怀里,咧嘴笑道:“你家妹妹都不……”
话没说完,强大的冲击力从他脸侧袭来,有人扔过来一张木制凳子,把他整个脑袋砸得大出血。
眼前一黑,他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没能睁开眼看清是谁,坚硬的拳头犹如雨点般落下。
见到这一幕的周简最先反应过来,单手甩开面前的麻将,冲上前制止柏岱恒,“小柏你冷静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只是认错了人。”
柏岱恒抓起他的右手,双手血迹斑斑,情绪漠然,“把刀拿来。”
周简原地不动,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你不能做,交给我好吗?”
柏岱恒抬头看着他,眸光微沉,冷声重复:“把刀拿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上前劝阻他。在他们看来这个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见血,此刻地上的人已经昏迷,而在他身上的人已经疯掉。
几秒过后,沈禾清终于缓过神,血腥的场面令她生理性反胃,她强忍不适,从旁侧抱着柏岱恒,握住他染满鲜血的手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你别让自己受伤了……”
平和的声音。
她并没有为此感到恐慌。
攥紧的拳逐渐松开,他站起身,接过周简递来的纸巾,“处理干净。”
柏岱恒走向楼梯,准备上楼换掉染血的衣服,他很清醒自己做了什么,掌心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走到拐角处,他突然回头。
周简原地打转,在等电话接听。
柏岱恒出声:“周简。”
被喊到名字的人心中一震,他望向声音的来源,眼神里透露着为难,但还是点头说好。
晚上十点整,柏岱恒已经洗完澡换上了睡衣,手里拿着今早没有看完的资料默默等人。
此时,沈禾清正在洗澡,整个三楼只有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拿起茶几旁的水杯喝水,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等的人来了。
周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轻声说:“已经处理好了。”
柏岱恒放下水杯,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骨头关节裸露在外。
他合扣,重新还给周简,没有多余的情绪,“烧了。”
周简叹气,头顶的吊灯太刺目,他闭眼,缓声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开头。”
柏岱恒是个很护短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尽管他自己从来没有察觉出来。
但护短护的是身边人,他们相识了十多年,相互照顾是理所当然的。
现如今他能为了一个家世都不了解的女同学做出这种事情,可见沈禾清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身边人”这一类了。
这太可怕了,周简难以置信。
“小柏你得想清楚了,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
浴室的玻璃门发出“哐当”声,里面的女孩刚踏出一只脚又收回,身后跟着缭绕升起的水雾。
柏岱恒让周简先下楼,他合上书,起身走向浴室。
她的衣服需要清洗,他操作好洗衣机,看向门口一动不动的人,“可以去睡觉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不能当作没发生过。血肉模糊的人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沈禾清担忧道:“你是想弄出人命来吗?”
“不会。”
“如果我没有拦住你……”沈禾清欲言又止,一颗心七上八下,努力调整好呼吸频率,她发现自己心跳一快,胸口就开始疼。
她咬唇,直言:“如果你手里沾上人命的话,我不会喜欢你的。”
她再次斩钉截铁:“人命是需要偿还的,我不喜欢杀人犯。”
杀人犯?
多刺耳的称呼。
纯净水的味道漫上舌根,柏岱恒动了动喉结,注视着面前的人,“睡觉吧。”
这样无所谓的神情……沈禾清太害怕他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有些急促道:“你听懂了?别再做出这种事了。”
他不再看她,随口应了声,从侧边绕开她,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
杀死柏岳和贺娴华是支撑他到现在唯一的执念,偿不偿命他不在乎,下地狱也得他们一家人一起。
周简说的话,柏岱恒想清楚了,沈禾清说的话,他同样听懂了。
他的确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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