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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很热,最让人容易感到疲倦,但赵寄风的疲倦,并不全是热的原因。
突然,赵寄风停下,往后看了看,路上没有几个人在,这么热的天大家都不爱出门。
又来了,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总感觉走到哪里都被一道视线锁死。
经过商业街,赵寄风从商店的大玻璃上看到自己。相比几年前,他的肤色变深了一点,看上去更健康了,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的内心与身体上所呈现出来的健康截然相反,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腐烂、苍老。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到了饭馆要了一份蚵仔煎,刚上来,接到家骏的来电。
“什么事?”赵寄风夹一块到嘴里。
“风哥,今天有人找你吗?”家骏问。
“谁找我?你从昨天就怪得很,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有,没有,什么都事都没发生。”虽然他说没事,但他的语气听上去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赵寄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家骏,你还有要说的吗?”赵寄风问。
“没了,”家骏说,“暂时没了。”
暂时?
赵寄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吃完饭,赵寄风回到店里,因为老张不在,加班到晚上九点。
回去时,他拉下卷帘门,如往常一样步行回家。
一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走走停停,这种感觉如影随形。
赵寄风在心里骂了句,该不是那些商人从家骏那里得到他的住址,纷纷跑到这里来逼他卖房子?妈的,难不成还想强买强卖?
他故意加快脚步走到一个转角,停下来等着对方。
是个漆黑的小巷子,月亮被云层遮住,伸手不见五指。
没听到脚步声,却先一步感受到了对方过来的压迫感,是一个男人,并且是个很高的男人,同赵寄风差不多,或许更高。
赵寄风一脚提到对方身上,他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对方倒在地上,赵寄风骑在人身上打了几拳。
对方发出闷哼,只抱着头,也不反抗,也不说话。
“妈的,叫你跟踪老子!说了不卖不卖,还他妈的找到这里来了!别让我再看见你听见了没?不然见一次打一次!”赵寄风站起来又踹了他几脚,然后赶紧溜了。
经典台词。
赵寄风久违地感到很兴奋。
只不过,现在不比以前。如今管得越来越严,赵寄风不想找麻烦,能跑就跑吧,反正打也打了,管他是谁。
翌日清晨,赵寄风替老张去送车。
佣人替他打开铁门,然后他驶进去,按照指示稳稳停在车库。
从车内下来,赵寄风点了根烟,又有电话打来。
是阿广打来,和昨天家骏问一样的问题。实在太不对劲,他们有事,却不敢告诉他。
于是,他同家佳通电话。
说了两句话,他便面如土色。
家佳只说了一句话:“赵屿前日来过。”
挂了电话,赵寄风的心突突地跳。
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他自己不提,家骏和阿广还是以前手底下的兄弟也不敢提,外人又不知他过往,更是无从提起。
赵寄风有些诧异,这么多年,这个名字竟仍能对他内心造成不小的震荡。
他自嘲般地笑笑,把烟头弹在地上准备离开。
车库和这栋大房子隔了一个花园,有人从房子里出来,赵寄风听到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但赵寄风一时间并未想起来,于是好奇地想看看。园子中间种了几颗树,挡住来了,待对方一步步走进他的视线,他僵在原地。
脚上像灌了几千斤的铅一样动不了。刚挂了电话听到家佳说他来了,下一秒他就站在他面前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眼看着赵屿同这宅子的主人说了两句话,便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他却死活迈不开步子。
六年未见,赵屿似乎变得更成熟稳重,五官褪去那股淡淡的青涩,已完全成为一个男人,一身深灰色西装,将他的好身材完全包裹,矜贵优雅的绅士风度,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赵寄风仿佛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阎封止。
走近了才发现,赵屿又高了一点,相比六年前更帅气的脸上,多了几处伤,在颧骨和嘴角。
赵屿的脸越来越近,可赵寄风却越来越看不清他的脸了。
赵寄风眼前一阵发黑,感到天旋地转,将拳头攥得关节咔嚓作响才忍住没再打他。
其实,赵屿是小跑过来的,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赵寄风却觉得漫长得要命,赵屿好像说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听见,后退了两步后,转身往大门跑,逃离这个令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不给他,然后六年后的今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口气跑了二十分钟才跑回去,停下后扶着墙喘气,心说,妈的,跑死我了。
赵屿如同洪水猛兽,赵寄风避之不及,后知后觉才感到狼狈。
他到底有什么好躲的?
但是,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他不知要同赵屿说些什么,他所有的怨愤,在他开口时必然瞒不住。
这时,赵寄风肩膀上出现一只手,他以为是赵屿追来,下意识转身给了对方一巴掌,打完后愣住了。
“你打我干啥?”老张摸着脸又震惊又委屈地看着他。
“老张?”赵寄风尴尬地收回手,一脸歉意地说,“对不住,我不知是你……”
“是谁你也不能上来就打人巴掌啊!”
“老张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我可叫了你好几声。”老张拉着他往店内走去,“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什么。”赵寄风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污渍,机油的味道充斥了鼻腔。
刚刚就是这个邋遢的样子,还逃了,为什么要逃?真是丢人。
“我今天能不能告个假?”赵寄风觉得很疲乏。
“你去吧,好好休息。”
赵寄风离开后,老张坐在椅子上喝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对方身上穿的很好,老张一看是有钱的主,便站起来,问:“修车?”
男人不响,也不看老张,只在店内看了一圈,随后站在赵寄风常坐的位置,看着他留下的一件外套。
临走时,老张听到男人说:“车没开来,我下次再来。”
目送对方出了门,老张总觉得,那人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敌意。
赵屿离开汽修店,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衣领上的扣子解了两颗,袖口挽至小臂上。
他一路跟着赵寄风到汽修店,亲眼看着赵寄风被一个男人拉进去。
他查过,知道这个人叫张文智,喜欢男人的。三年,他们朝夕相处了三年,这让赵屿嫉妒得发狂。
他想了六年的人,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忍着没有马上冲过去抱住他。
可他怕啊,怕赵寄风不原谅他,只好偷偷跟在他身后。
苏黎世那六年,他做梦都想见到赵寄风,可他回不来,连通讯的资格都没有,现在的一切,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是他既然回来了,就绝对不可能放手。
私家侦探打来电话,说:“翟先生,查到了这六年赵先生的全部资料。”
“知道了,晚点再同你讲。”
赵寄风回到家,收拾行李。
但装到一半,他就停下。
为什么他要走?为什么一定是他走?
赵寄风一时间心乱如麻,头一次觉得三十六年如同白活了一样。
干脆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很久赵寄风才睡着,醒来后已经是下午,准备出门吃饭。
可开门后,却看到在门口坐着的赵屿。
他看到赵寄风出来,扶着墙站起来,同他对视,却说不出一句话。
赵寄风知道避无可避,便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屿的眼圈几乎马上泛红,声音都发颤:“三天前。”
三天前回来的,这么快就找到他,说明是从家骏那里问到他现在的住址。
在门口站了一会,赵寄风却没说让赵屿进来。
赵屿的脸上留着昨天晚上的新伤,破了皮,因为在外面待了太久,出了汗,汗水碰到伤口,有种钻心的疼。
“那个姓翟的是什么人?”赵寄风问。
但赵屿没有回答,他说:“不让我进去吗?”
“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让你进来?”赵寄风冷笑了一声。
他有点生气,明明在忍耐了,赵屿还是不好好回答,偏要惹恼他。
看了赵屿一眼,烦得眉头都皱着,准备将赵屿关在门外,可就在要关上的时候,赵屿抓住门的边缘,阻止赵寄风把门关上。
第23章
也不知怎的,力气极大,试了两下关不上,若在较劲,就显得赵寄风落了下风。
干脆松了手,任由赵屿闹去。
他回屋继续睡觉总行?
转身正要走,衣服下摆却被抓住。
“爸。”赵屿的声音打着颤儿。
赵寄风转头,对上一双发红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沾了晶莹的水光,是极漂亮的。
“你别叫我。”赵寄风看了一眼赵屿身上名贵的衣服,嘲讽道,“讲真的,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回来见你。”
“现在见到了。”赵寄风淡淡地说,“既然走了,过得又不错,就算了,你给的那些房子,也够养老,你走吧,不用再来见我。”
“我不走。”赵屿死死地抓着赵寄风的衣角。
赵寄风紧皱眉头。
“那你留下。”赵寄风让赵屿把他的衣服松开,走出门口,“我走,房子送给你。”
赵寄风在一股极幽怨的眼神下离开,出去后,也没敢去老张那里,在外面的一个公园里坐到了天黑。
给赵屿一点时间,他会离开的,赵寄风这样想着。
可他忘了,赵屿从小性子就倔,他说不走,天塌了也不走。
赵寄风在饭馆吃完饭,带了一份夜宵回去。
楼下的阿嫂同赵寄风说:“风仔,你家门口多了一个帅气的门神。”
赵寄风一愣,霎时明白了。
赵屿仍在门口等着。
“房子都给你了,怎么不进去?”赵寄风站在对面,手里提着宵夜。
赵屿不响。
因为赵寄风没有让他进去,便好好在门口等他回来。
“问你话。”
“我等你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你要等多久?”
“不管你在哪儿,我会找到你的。”
赵寄风冷嘲了一句:“是,要等你想找的时候再找。”
赵寄风让赵屿进来。
他倒了杯水给赵屿,赵屿却红着眼睛没有接。
“你待我像外人。”赵屿说。
赵寄风把水放在桌子上,听到这句话便想笑,难不成他一走六年,如今突然出现,还指望能和以前一样相处?
“可不是吗。”赵寄风淡淡道,“你可不就是外人。”
赵屿垂下眼睛,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觉得很寂寞,赵寄风别开眼,心脏那处泛起酸楚。
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问题想问,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又问不出来,明明很想念,说出的却都是伤人的话。
是,他还是对赵屿有怨气。
“你有中意的人了?”赵屿突然问道。
“问这做什么?”赵寄风不解,但气势上不能输,“有没有的,关你什么事?”
“你是在怪我当初离开你。”
“不,我不怪你。”
赵屿一愣,说:“为什么不怪?”
“我知你有难处,当时我在里面,想必你去求了阎封止,代价便是同他离开。”赵寄风冷静地说。
他一开始便猜到了,所以,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责怪赵屿。
“你不怪我……”赵屿攥紧了拳头,无限悲凉地说,“你是不要我了。”
赵寄风站起来,要赶赵屿离开。
“时间不早了,走吧。”
赵屿不动,只低着头。
赵寄风料到是这样,于是把手中的宵夜给赵屿,自己回了房间睡觉。
但他失眠很久,赵屿突然回来,对于他现在的生活来说是个不小的变动,他虽然表面淡定,但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半夜,刚有一些睡意,迷迷糊糊爬上来一个人。
赵寄风大惊,马上坐起来开灯。
“赵屿?”赵寄风坐在床上双手在身后握拳,“谁让你进来的?”
但赵屿却像没听见一样,一点表情和反应都没有。
他神情呆滞地跪在赵寄风对面,微微低着头,眼神涣散。
梦游?
赵寄风打量他。
看上去不像是装的,赵屿不清醒。
在赵寄风沉思间,赵屿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腕,慢慢地躺在了他脚边。
过了一会,赵寄风听到赵屿发出均匀的呼吸。
他睡着了。
早上,赵屿还在,赵寄风到底是没把他赶下去。
这小子半夜梦游,都说不能叫醒梦游的人,赵寄风是不敢把赵屿叫醒。
赵寄风平时上工有早有晚,今天恰巧出早班,于是定的闹钟便响了。
他被吵醒后眼睛还未睁开便慌忙伸手将闹钟关掉,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屿,发觉赵屿睡得还很熟。并未吵醒他,松了一口气。
起身时赵屿抱着赵寄风的腰,赵寄风怕把他弄醒,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腰上拿开。
洗漱好以后,赵寄风回到卧室,看到赵屿仍然趴在他的床上熟睡,动作都没有变过。
他慢慢地走到赵屿身旁,自上而下地看了一会,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赵屿挡住眼睛的头发,然后拉过薄毯盖上。
赵屿穿着昨天的西装裤和衬衫,已全是褶皱了,这种衣服似乎没什么弹性,就这样睡肯定难受。
但尽管这么不舒服,赵屿还是在他身边睡熟了。
赵寄风出门了,他向老张只告了一天假,今天不去肯定要挨骂。
路上买了一笼水晶虾饺,是老张爱吃的,为了那一巴掌赔罪。
老张倒是没在意,吃得挺开心。
张文智这人实在,是个好人,在赵寄风刚刚来到珠海的时候,收容了他,教他修车这门手艺。
老张吃完了在躺椅上跷着腿喝茶,像个退休的老干部一样,明明就没大赵寄风几岁,打扮起来,他这种长得帅看起来又顾家的男人,是很吃香的。
赵寄风说,第一步就是要他把保温杯给扔掉。
老张从不放在心上,他说不想改变,就同这日子一样,平平淡淡,数十年如一日的过着最好。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美少年,老张眯着眼仔细看,却发觉原来是昨天那贵公子。
只是他从西装革履改穿牛仔裤,头发也尽数散下来,变化太大,一时间没认得出。但仍然很俊俏,是一种看第一眼就会被吸引住的帅气。
这倒让老张想起,这人同赵寄风一样,有同样的吸引力,赵寄风的魅力在于成熟,这男人嘛,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
对方一进来便看着赵寄风的方向,向他走去,一看便知是冲着赵寄风来的。
老张正准备看热闹,谁料赵寄风转过来,对方张口叫了声:“爸。”
“噗——”老张一口茶没咽下去,喷了出来,顿时呛得嗓子眼都是火辣辣的,咳出眼泪。
赵寄风看了一眼张文智,扔了手里的扳手,用毛巾擦拭着手上的黑色机油。
“你干嘛来了?”他问。
赵屿看到桌上剩余的虾饺,扫了一眼张文智。
在张文智眼中,赵屿这一记眼刀可真是凌厉。
他嘟囔着:“凶神恶煞的。”
赵屿挡住张文智的视线,整个人逼近赵寄风,完全是占有的姿态。
“你干嘛啊?”赵寄风皱眉推开赵屿。
“昨天晚上,我对你做了什么吗?”赵屿低声问,语气有些不自然。
赵寄风自然想到赵屿昨夜梦游的事,不过看赵屿这么紧张,他好像知道自己有梦游这症状。
要说做了什么,抓着他的脚不松手也不算什么大事。
“什么都没有。”赵寄风说,“你先走吧,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留下不合适。”
赵屿没动,赵寄风不打算管他,自顾自干自己的活。
但赵屿跟在赵寄风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赵寄风走哪里他跟到哪里。
老张在那儿看热闹,赵寄风实在没办法无动于衷下去,看了眼老张那好奇八卦的神色,拉着赵屿出去了。
他手上沾着机油,自然弄到赵屿的手上,看了看,说了句抱歉的话。
他说:“弄脏了,回去洗洗。”
赵屿却说:“不脏。”
“那也回去!”
“我不回去,我在外面等好吗?等你下班。”
赵寄风愠怒:“别得寸进尺,赵屿,你应该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赵屿敛下眼睛,语气轻轻地说:“你还留着我的衣服。”
“我留你衣服做什么?”赵寄风气急,“这是我自己穿的!”
赵屿却静静看着赵寄风,半晌,说:“我知道了,我回去等你。”
赵寄风只觉脸上发烫,转身回了汽修店。
压箱底的东西竟也让他翻了出来!
回去后老张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风仔,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长得挺靓,跟你不大像。”
“你这话怎么听着像在骂我。”赵寄风没好气地说,“你别打他主意。”
“他确实当过我几年儿子,不是亲生的。”
第24章
赵寄风同张文智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和赵屿的关系,再多他不肯说了,张文智也识趣地不再问。
晚上,有人喊张文智喝酒,他问赵寄风要不要一起。太阳还没落山,赵寄风想,回去也是对着赵屿,徒增尴尬,便去了。
回来得太晚,屋里黑着,床上没有人,想来,赵屿应该走了。
走就走吧,心里还生出一点寂寞。
赵寄风也觉得混乱了。
半夜,赵寄风惊醒,被一股酥麻刺激得惊醒。他正要开灯,却被人扣住手腕,堵住了唇。
其实一靠近,赵寄风便知道是谁,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难免要感到震惊。
他挣扎了几下,黑暗中,似乎打到了赵屿。
“赵屿,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赵寄风动了动仍被禁锢住的手腕,不耐地说:“滚啊!”
身上的人一动不动,赵寄风等了一会,他是等从他身上下去,不是等他接着给他口!
“喂……你嗯……”
一股酥麻自下身传来,令赵寄风浑身一震,身下的阴茎被湿润温暖的口腔包裹,柔软的舌头舔讨敏感的冠状沟,屁股也被赵屿的手握住慢慢收紧。
赵屿含得极深,虽然有些生疏,牙齿会不小心磕到,但轻微的疼痛却是一种天然的助兴剂,这点生疏,极大地满足了男人的占有欲。
赵寄风粗喘着,手不自觉抓着赵屿的头,手指缠绕住他的头发。
他低头,正巧感到对方抬起头,黑暗中仿佛对视了一般,他咽了咽。
突然,赵屿含到深处猛嘬了一口,一股巨大的刺激,令赵寄风发出鸣咽。
“嗯……停……呃啊……我要射了。你起来…呜…”
赵屿卖力将赵寄风的阴茎整根吞下,鼻尖直直抵着他的腹部。
一股震颤,强烈的快感使赵寄风高潮,一瞬间晕眩,他仰着头,手指嵌入赵屿的发间,微微颤抖,急促地喘。
赵屿捂着嘴咳了几声,随后欺身压过去。不等赵寄风说话,赵屿便吻上了赵寄风的唇。
赵寄风没有反抗,任由赵屿在他唇上轻轻触碰、试探。
这臭小子,是拿吸过他鸡巴的嘴来亲他。
赵屿的手指触碰到赵寄风的手臂,一路沿着握住他的手腕,突出的腕骨在掌心。
赵屿把大拇指放进赵寄风的掌心。
这个吻极温柔,赵寄风稍微张口,赵屿的舌头便钻进去,唇亲密贴合,灼热的气息被迫交缠,舌头在口齿间交合勾缠。
赵屿刚吞下赵寄风的精液,此刻唇间苦涩,赵寄风想他大概也是疯了,竟完全没有推开的想法,甚至开始回应这个吻。
舌头舔到舌根,总有种酥麻的感觉传到脊背。
“呜……”
吻了太久,赵寄风很难呼吸,自喉间发出了一声呜咽。
他推着赵屿退开一些,舌头自他唇间出来,勾缠着他的舌头也出来一些,黏在一起的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赵寄风看不清此刻赵屿的表情,但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粗重的喘息,跳得极快的心跳,还有时刻抵在他腿间滚烫坚硬的性器。
赵屿贴着赵寄风的唇给他时间呼吸,不过一秒钟就要再吻下去。
“赵屿……等…唔……”赵寄风根本没机会躲开。赵屿一手扣住赵寄风的后颈,另一只手自他手腕慢慢摩挲到手心,挤紧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赵寄风被亲得头昏脑涨,欲望上来后,再难支配理智。他回握住赵屿的手,在赵屿胸口上摸,射过一次的性器又被亲硬了。
赵屿吻他的脸颊、脖颈、胸口,手滑到下面握住他的阴茎揉搓。
“嗯啊……”赵寄风粗喘了一声,睁眼看着赵屿自始至终,赵屿都未曾开口说话。
赵寄风的手从赵屿的胸口离开,一路向下,摸到沟壑分明的腹肌,解开他牛仔裤的裤腰,伸进内裤里,摸到那滚烫坚硬的性器,顶端已经被流出的腺液湿润。
他动了一下,接着便听见,赵屿埋在他颈间粗喘了一声,含着极大压抑着的欲望。
赵屿停下来,现下十分静谧,但空气中涌动着厚重的欲望,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只等赵寄风为它松开脖子上的项圈,然后冲出来将一切都撕咬个粉碎。
但赵屿没有动。
良久,赵寄风感觉到脖子上湿湿的。“我想你。”赵屿声音沙哑,埋在赵寄风颈间,有些哽咽,“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我不知道,赵屿。”他说,“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赵寄风鼻子很酸,眼眶发热发疼,心脏像被撕扯,莫名疼得喘不过来气。
就像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刻意回避压抑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将他彻底反噬。
赵屿压抑着痛苦道:“我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回来,我…我不想说这些了。”赵寄风打断了赵屿的话,脱了衣服,“你要做就快点做。什么时候干什么样的事。”
赵寄风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谈论那些。 他不想,他不开心,好不容易有个能让他开心的事情--起码身体上令他感到愉悦,他不要浪费。
赵屿脱下上衣,赵寄风把他推倒在床上,坐在他身上。
“要我…帮你吗?”赵屿试探性低声问道,赵寄风不语。
他双腿分开跪在床上,骑在赵屿身上的姿势,接着弄湿了自己的手指,向后穴探去。
太干涩,并不好弄,长久以来未被触碰过的地方,现在正本能地抗拒异物闯入。好不容易插讲一根手指,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传来
赵寄风皱眉,但接着又添了一根手指。有些难受,并不舒服。
赵屿撑着身体靠过来,赵寄风能感受到赵屿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但他只低着头,不看赵屿,自顾自地扩张。
赵屿的喘息声越发重。赵寄风的动作很生涩,但就是这副蹩脚的样子,让赵屿发狂,双眼猩红地注视着他。
他控制不住地贴近赵寄风搂住腰,在对方尚未推开之前,将自己的手指送了进去紧窄的小穴在扩张以后仍然难以进出,里面温暖
潮湿,有淫水从穴里流出,沾湿了他的掌心。
赵寄风也许不熟悉,但赵屿却清楚地知道赵寄风最受不住的地方。
他的手指寻找那处,用指尖猛然按下去。
突然,,赵寄风呻吟了一声,随后抖着双腿趴在了一股酥麻令他腿软,他的手撑在赵屿的肩膀上,他的脸在迅速地升温发烫,本能地夹紧屁股想要从赵屿手中逃离,像是逃跑,可这只是本能反应,赵屿的声音沉重有力,低缓地在他耳边响起:“别跑。”
“我不是…呃嗯…”
赵寄风接下来的话被打断,赵屿的手指用力敲打他敏感的前列腺点,脆弱的地方根本禁不起蹂躏,他自喉间传出婉转呻吟,前面的性器因为赵屿粗野而强硬的对待湿得一塌糊涂,蹭在赵屿的腰腹上。
“够了,够了,插进来吧。”赵寄风催促着,想让赵屿不要在弄那里,但赵屿却十分执着,用手指奸得后穴水液横流。
“等一会,现在进去你会疼。”赵屿喘着粗气说。明明也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你……”赵寄风缓了口气,咬紧牙关说,“我让你直接进来!
“不行,再等等。“
赵寄风不耐地推着赵屿,但赵屿箍着他的腰,穴里的手指猛地戳到他的敏感点,令他一瞬间软了腰,直接坐下去,插得太深,角度又刁钻,他哆嗦着射了精。
“呃…啊…”高潮后,后穴一阵阵紧缩,似乎像是主动渴求着赵屿的手指。
“你射了好多,刚才也是。”赵屿的话语气暖昧。
赵寄风涨红了脸骂道:“妈的,你他妈的话怎么这么多?
“对不起。”赵屿嘴上道歉,却在这时候用勃起的鸡巴蹭着赵寄风的臀缝。
黏糊糊,湿淋淋。
赵寄风抬起屁股,扶着赵屿的鸡巴,主动抵住,软烂的穴一寸寸将他的阴茎吞下去,粗长的茎身撑开赵寄风后穴里每一处敏感,硕大的龟头碾着前列腺点而过
强烈的快感如电流到达身体的每一个神经未梢酥麻感令他晕眩,或许是六年未曾碰过这东西只觉这个比之前长大了不少,
“呜……呃……”
赵屿将整根都插进来,赵寄风觉得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顶得错位,欢愉伴随着痛苦搅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但他喜欢这种感觉,他时常觉得,自赵屿离开后,时间似乎再无意义,任何事和人都无法让他集中精神,他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始终没有归属感,怀念那间老旧的小屋。
这种强烈的快感伴随痛苦,会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他骑在赵屿身上,兀自晃着腰,顶到深处总是引起身体一阵颤栗,赵屿在他的小穴每一次吞下他的鸡巴是向上顶腰,尽管乐意看他被顶得浑身颤抖,呻吟变了调子,但他自己也被夹得受不了,喘着粗气想要缓一缓。
第25章
但赵寄风不让赵屿碰他,他骑在赵屿身上,仰着头,整个身体都伸展着,胸口的乳尖在月光下挺立。
快感堆积到最后,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喟叹粗喘着射精。
“啊…”赵寄风仰着头,快感短暂而强烈,令他失神片刻。
白色的精液已经有点稀薄,射在赵屿的胸口,然而赵屿全部射进他的身体里,他甚至能感受到灼热的精液喷射在他穴道内壁里的感受,又热又多。
赵屿想象着赵寄风此刻的模样,出了点薄汗,额发粘在额头上,漂亮的眼睛微微低垂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薄唇微张,好听又性感的男性喘息从那里发出来,脸颊透着红,散发情欲的味道,
赵屿摸到赵寄风的手腕,将他压在身下,手指挤进他的五指间。
赵寄风还在喘,他懒得动,不耐地说:"……好了,做也做了,快点滚吧……"
赵屿只是低低笑了两声,刚刚高潮完的鸡巴再度勃起,正硬邦邦地抵在他的屁股上。
赵寄风僵住。
妈的,他怎么这么快就又硬了?
"要抽事后烟吗?"赵屿从床头拿过香烟,"我帮你点,但我现在还不能滚,还早得很。"
"你他妈说什么…嗯…啊……"
后穴被操弄的有些红肿,从里面流出一些白色的精,狰狞骇人的鸡巴操进被拓软的小穴里。赵屿抬着赵寄风的腿,完全整根插入,将赵寄风的肚皮顶出一个痕迹。
香烟在赵屿手中点燃,被送进赵寄风的口中,肉体的碰撞声,黏腻的水声,融进这白色的烟雾里。
纯男性的喘息,低沉又性感。
赵屿的手缠绕住赵寄风的手将烟送入自己口中,抽了一口,呛人又刺激,带着赵寄风的味道,苦涩又甜蜜。
下身狠狠凿进他的身体,他吻住他,将他的呻吟和喘息全部吞进腹中。
赵屿想,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赵寄风,每一次都差点运气,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的坚持维系他们之间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关系。
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赵屿实在精力旺盛,赵寄风的体力跟不上他,半夜被干得晕过去。
清早还没睁眼,浑身酸痛感便率先袭来,腰疼,屁股也疼。
他转了个身,睁眼看到赵屿的脸,他的手现在正放在赵屿的胸口。
手感挺好的,但吸引住他视线的是赵屿身上的伤痕。
以前没有的,也不是新伤,只能是这六年间添的,他不知跟着阎封止做了什么。
“我的生意都是合法的。”
赵屿突然开口,打断了赵寄风的沉思。
就如同看穿了赵寄风的想法一样,赵屿解释身上的伤口并不是打架斗殴造成的。虽然如此,但赵屿并没有说明白伤的来历。
刚刚走神太久,忘记把手从赵屿胸肌上拿下来,结果被赵屿抓住。
他试着收回但没能把手从赵屿的手里抽出来。算了,他也懒得跟赵屿较劲,索性就让赵屿这么抓着。
他闭上眼睛,说:“你的事,现在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话一说出来,赵寄风便明显感受到赵屿僵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赵屿说:“我继续当儿子也行,只要让我留下。”
“你当孙子也没用。”
赵屿哽住。
赵寄风趁机把手收回来,看了眼赵屿放在床头上的腕表,今天下午去老张店里,还能再睡会。
他背对着赵屿,赵屿却跟着黏上来,胸口贴着他的背脊,心脏上一下一下隔着胸腔敲击着他的背部。
受不了。
赵寄风弄不开他,有些不耐地转身,说:“很热,离远点。”
但赵屿却一副可怜样。
“我想抱你。”
赵寄风皱眉,他看到了赵屿眼睛里的红血丝,夸张得吓人,下巴上长出一圈胡茬。
好像以前也有,他没怎么注意过,以前赵屿的胡子还有点细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但现在——很扎人。
由什么得来的结论呢?因为他又走神了,赵屿正抱着他蹭。
六年,真的挺久。
“你没睡?”赵寄风问。
这次他没有推开赵屿。
“睡不着,我想看看你。”赵屿认真答。
其实是不想睡,想把六年错过的每一眼都补回来。
赵寄风的胸口酸涨又有些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懦弱、可怜的感觉,好像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
“……黐线。”赵寄风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合上眼。
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下午才开工,快点睡,到时候别动来动去吵醒我。”
赵屿笑了,头埋进赵寄风的颈窝,低声说:“我知道了。”
很快,赵寄风便听到了赵屿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中午,有人敲门,赵屿迅速起身,开门后食指抵住嘴唇,对着门外人做出噤声的举动。
但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赵寄风还是醒了。
“谁来找。”赵寄风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开始摸索烟盒。
“叫人买了饭。”
看着赵屿手里的东西,最初的疑问又回来。
听闻阎家几乎把持着港口所有外贸,是这里最大的商会,他在这里从未听说过一点关于赵屿的事情,原以为是阎封止把他藏得好,也有可能去了别处。
“苏黎世的风景好吗?”赵寄风坐在床上,抽着烟问。
赵屿有一秒钟的愣神,随后靠在门框上,说:“世界上最差的地方。”
赵寄风隔一层白色的烟雾看着赵屿的脸,挂着浅浅的一抹忧伤,这张脸后来在梦里出无数次。
他把燃烧完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起身经过赵屿的身边。
吃完饭后,赵寄风穿好衣服准备去汽修店。
看着赵屿仍没有要走的打算,赵寄风撂下一句话:“翟总,你自便。”
是自老张的朋友那里得来的消息,看到了报纸上登出的一则新闻,看到了一半的脸,赵寄风立时便认出来。
多金又多情的年轻钻石王老五花边,赵屿是否为此感到荣幸?
既然赵屿不同他说为什么冠了翟姓,那么他也不再想问。
姓什么,于他而言并无分别。
到了店里,老张正忙着,一头汗,看到赵寄风后,停下了手中的活。
“脖子上贴的两片膏药?”
“大号创可贴而已。”赵寄风说。
都怪赵屿,把他脖子上啃得没有一块好地方,大热天又不能穿高领。
“风仔,记一下我的新手机号。”老张擦擦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炫耀,“看看,我新换的翻盖手机,最新款,顺便号码也变一下了。”
赵寄风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张文智讲话。
半晌,他突然说:“老张,我想辞职。”
张文智登时愣住,话都说不出。
赵寄风笑笑,说:“不过还需要再留一个月,你也别愁眉不展。”
“因为什么事?”老张说,“我可以给你涨薪。”
赵寄风摇摇头。
“私事。”
“你想好了?”
“深思熟虑。”
老张不再强求。
提出辞职并不是冲动,已想了有几日。
赵屿离开让赵寄风明白赵屿在他心中的分量,赵屿的回归让他心里的那份模糊的感情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来自于赵屿。因为他一次次不守规矩。他在赵寄风的世界里总是横冲直撞,野蛮地试图把他拉到另一个世界。
从他第一次做爱后纵容赵屿开始,就已经错了,现在,既定的路线错位,滑向命运的深渊,而他也早已深陷其中。
所以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下午通常人不多,因为这时候通常是最热的时候。
赵寄风和张文智一人躺在一张躺椅上,中间的小茶几放着一套深棕的紫砂壶。
老张在看报,看到报纸上登出的新闻同赵寄风分享。
他说到联姻什么的,赵寄风睡得迷迷糊糊的没听清,说到阎封止,他把盖在脸上的蒲扇拿下来。
“他要结婚了?”赵寄风问。
“约摸着是吧。”老张说。
赵寄风坐了一会,接着又躺回去,继续拿扇子盖着脸。
阎家在过去三十年也未曾没落,背后的实力可见一斑,阎家上一代家主曾经把他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外籍华人,大部分生意在瑞士。两人孕有二子,但好景不长,最终还是离了婚,传言是对方有了外遇,阎女士带着她的两个儿子独自回到阎家。
长子也就是如今的阎封止,作为阎家的继承人,在他外公和母亲的相继离世后,成为阎家新的掌舵人。
阎封止常住的地方靠海,一栋独立别墅,带院子,附近少有人来。
白色的小洋楼,墙面爬满了常春藤。
第26章
从电闸门进去里面,种着大片的深色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有人来开门,但赵屿站在门口停住,往后看了一眼。
一路过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身后盯着他。
“阎先生在书房。”用人说。
赵屿点点头,被带领着进去。
说起来,阎封止这处的房子,虽然常住,但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官方的住宅其实在市区,交通比较方便。
听说这栋小白楼里面藏了人,不过,赵屿还从未见过。
“你要见我?”赵屿说,他走进阎封止的书房,自顾自开了一瓶威士忌。
阎封止自文件中抬头,带着金丝眼镜,看着赵屿将他珍藏的大摩威士忌送进口中。
“为什么没告诉我你回来了?”
赵屿品了一口这酒,这六年他太知道什么酒是好的。
他放下酒杯,丝毫不畏惧阎封止那凌厉的眼光,慢腾腾地说:“我应该要告诉你吗?”
“听说他把大部分生意都交给你。”阎封止身体向后靠去,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你打算怎么做?”
“插手你的生意。”赵屿坦白地说。
阎封止笑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说,“等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赵屿不响。
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阎封止放下手里的工作,将眼镜摘下,遥控着轮椅经过赵屿时敲了敲桌子,说:“少喝点。”
他朝门口出去,到门口时停下,转过来看着赵屿,表情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他的身体怎么样?”
“日益衰老,即使再有钱也没办法买到健康。”赵屿说,“医生说,可能撑不到明年。”
阎封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提前准备。”
说罢,他便出去,吩咐用人把车开过来。
远山的一座墓园里,阎封止的车停在外面。
外面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赵屿撑一把黑色的伞,同阎封止在一块墓碑前。
“妈,我带他来看你。”阎封止轻声说。
墓碑上有一张女人的照片,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惊人的容貌,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却死在美好的年纪。
“她生前快乐吗?”赵屿问。
“不,她不快乐,她弄丢了你,临终的愿望是要我一定把你找回来。”
赵屿看着墓碑上这个陌生的女子,感到一丝迷茫。
阎封止更像她一点,而赵屿更像他的父亲,长了一张多情的脸。
妈妈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分开的时间太久了,能想起来的也只有零星一点片段,他对妈妈的感觉太模糊。
但或许是血浓于水,赵屿看到她还是会本能地感到难过。
临走时,赵屿要和阎封止分开走。
“我要把六年前的真相告诉他。”赵屿站在车外对车窗内的阎封止说。
赵屿指的是赵寄风,阎封止当然明白。
“期限还没有到。”阎封止说。
“我等不了十年,六年,我已经达到你的要求。”
“还不够,”阎封止点起一根烟说,“最起码要等到遗产公布。”
赵屿看看他,没有说话。
阎封止是很有野心的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利用。
因为他父亲又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于是他把自己的弟弟送过去,学着打理他父亲的生意,为得是不让那母子俩乘凉乘得太舒适过得太逍遥。
所以赵屿在苏黎世改姓翟,用着他本来的名字,翟明衍。
在这里赵屿仍要处理一些事务,他有一栋小型公寓,用来办公。
回到赵寄风处,已是晚上。
赵屿看窗户亮着,上去敲敲门。
半天没有开,他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摸到钥匙,刚准备拿出来,赵寄风打开了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夹着烟,撑在门框上看着两手插兜的赵屿问。
“我总要回来的。”赵屿站在门口,眼中蕴着一抹笑意。
“我要是不让你进来呢?”
“我能在门口等一晚上。”
赵寄风把烟头丢在门口的空地上踩灭,转身进去了,但是没有关门,赵屿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跟着进去后,赵屿关上门。刚才赵寄风正吃饭,赵屿过去不客气地给自己盛了一碗。
赵屿的胃口似乎很好,虎视眈眈盯着赵寄风的碗。
赵屿说想念他,也想念他做的饭,因为有家的味道。
通常赵寄风只做一人份的饭,但稍微一做就会多,赵屿刚离开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做两人份的餐,然后剩下,丢掉。
重复几次后,终于改掉这个毛病。
现在倒是不够了。
但恰好他今天胃口不是很好,白白便宜了赵屿。
吃完以后,赵屿去洗碗,小厨房和客厅是通的,赵屿人高马大的,站在洗碗池前,穿着西裤和衬衫,显得与这个租来的小房子格格不入。
赵寄风坐在沙发上抽烟,赵屿扭头朝他说:“袖子掉下来了,赵寄风。”
赵寄风“啧”了一声,走到洗碗池旁,把烟送到唇边咬住,一边给赵屿挽袖口,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麻烦死了。”
赵屿望着赵寄风笑,赵寄风给他弄好以后,靠在一旁的冰箱上把烟拿在手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很安静,只有水池里的盘子和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和水流声。
过了一会,赵屿突然开口:“我在港城买下一块地,盖了一座庄园给你。”
闻言,赵寄风拧紧了眉毛,扭头看着赵屿。
他第一反应是赵屿在同他说笑,但看对方的表情又并不是这样。
他没在开玩笑,他是在说认真的。
“为什么?”
“讨你欢心,想让你原谅我。”赵屿苦笑。
“盖好了?”赵寄风问。
“快了,马上就要竣工。”赵屿答。
赵寄风不说话了,一口一口抽着烟。
“我现在变得很有钱了,赵寄风。”赵屿说。
赵寄风仍然不响。
“我在欧洲时建了一个账户,我的大部分财产都在里面,这个账户是你的名字。”赵屿说。
赵寄风内心激起千层浪。
这小子是想用钱砸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对此十分心动。
“你想怎样?”赵寄风问。
“今晚我想继续留下。”
“随便你吧。”
看在钱的份上,赵寄风从来不否认自己喜欢钱。
他说完,熄了烟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看到赵屿在讲电话。
卧室开着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赵寄风躺在床上。
外面传来水声,赵屿在洗澡。水流声不轻不重地传到赵寄风的耳朵里,
他还是生赵屿的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宁愿做那些事也不愿意好好同他解释。
凡事说明白了,他也能理解。既是不说,或许就没有什么苦衷,那他这六年过得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就是个笑话。
越想越气,赵寄风干脆起来吸烟。
刚走到门口,赵屿开门进来,只穿了一条赵寄风的睡裤,脚踝的位置短了一截,上身裸着。
赵屿看到赵寄风手中的烟,皱了下眉,挡住了他的去路:“你抽烟是不是太多了?”
“你管得真宽。”赵寄风不耐地夹着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不小心飘到了赵屿脸上。
明知道赵寄风要出去,但赵屿没有让开,赵寄风没有再往前,两人就在这极近的距离中对视。
灯光昏暗,烟雾缭绕,湿润的水汽附着在空气中,有烟草和沐浴露的香味。
赵屿是迎着光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实在完美。伤好像变淡了。赵寄风夹着烟的手垂在大腿外侧,稍微抬眼,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赵屿的身材变得更好了,水珠挂在裸露的身体上,这一幕实际上充满了男性荷尔蒙,性感得要命了。
两方像蛰伏的兽,不动声色,盯紧了眼中的猎物。
赵屿往前靠近一点,稍微低头,差点碰到赵寄风的鼻尖。
赵寄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睫毛抖了抖。
彼此的呼吸突然缠绕在一起,赵寄风也不想示弱后退,然后便听到赵屿低笑了一下,接着他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我不该管这么多对么?”赵屿说。语气有点自嘲。
赵寄风的手被赵屿握住,赵屿直接抓着他的手把他夹在指间的烟送到自己口中。
“你学会抽烟了?”赵寄风说完就后悔了。
抽不抽烟,又关他何事?
“上次在床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赵屿透过那只手说,声音低沉。
想起那天晚上,赵寄风脸上发烫。
再不走他要透不过气来,于是把手从赵屿手里抽回来,后退了半步。
他想要离开,但没有成功,赵屿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第27章
“赵屿。”赵寄风低声警告。
赵屿不为所动,低头吻住了赵寄风的唇。
赵寄风的睫毛颤抖着,手中的烟掉在地上。让他懊恼的是,他竟然贪恋这个吻。
他寂寞太久,灵魂干涸,而赵屿趁虚而入,让这个吻在昏暗的夜里开出一朵花。
一朵危险的花。
夜深了,但赵寄风还没睡着。
在门口那个吻,太过暖昧,当时很暗,气氛也是一部分原因,导致差点擦枪走火。两个人在门口吻得难舍难分,关键时刻赵寄风找回理智,他推着赵屿分开,但赵屿喘着粗气马上黏上来,唇复又碰在一起,赵屿用更用力地抱住他,彼此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在一起,对方身体上有什么反应几乎是一清二楚。赵屿用牙齿咬痛了他的唇,似乎是为了惩罚刚才的躲避,“呜………”赵寄风吃痛地皱了一下眉。
赵屿终于退开一点,两人唇上仍沾着对方的涎水,分开时自舌头、齿上、唇边,扯出细细的晶莹的线。
赵屿放开赵寄风时,赵寄风还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脸简直像火烧。他用手背擦去唇上的触感,却怎样也去除不掉这种感觉。
每次都是赵屿主动放开赵寄风这个吻才能结束,赵寄风感到狼狈,因为又被赵屿牵着鼻子走了。
他竭力稳住早就乱了的呼吸,尽量不让赵屿看出他心里那一点慌乱,转身躺回了床上。
赵屿的头靠在门框上,嘴唇因为刚才的吻变得有些刺痛。
他爱极了赵寄风逃走的模样,还有那因为一个吻就变得通红的耳朵。
赵寄风背对着赵屿躺下,接着听到赵屿说:“你不出去了吗?”
声音还沙哑着,赵寄风感觉躺也躺不住似的,扯过毯子盖在身上,没好气地说:“烟不是都让你抽完了吗?”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赵屿浑身干燥地躺在了赵寄风的身旁。
“你……”赵寄风猛地转身看着赵屿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后退了一点说,“我让你留下,没说让你睡这里。”
赵屿不断逼近,赵寄风后退,最后在床的边缘被赵屿捞回怀里。
“那我睡哪里?”赵屿把头埋进赵寄风的颈窝里说。
“你……睡沙发。”
“沙发很短。”
“你先放开我……”赵寄风对钻进他衣服里面在他腰上摸来摸去的手忍无可忍,“赵屿!”
“我想抱着你睡。”赵屿抿着嘴,半晌又补充了一句,“求求你。”
赵寄风:“……”
最后,赵屿还是得逞。
赵寄风试图忽略他屁股上一直顶着他的东西,但失败了,于是他受不了地把赵屿踹开。
他同赵屿说,要么在床边睡不许碰他,要么还是去沙发。
赵屿沉默片刻,挪到了床边。
赵寄风满意。但总觉得,后脑勺快要被赵屿盯出个窟窿。
他尽量忽略,催眠自己快睡。
但越是想睡,便越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他几乎能感觉到赵屿完全把他这副狼狈相尽收眼底。
直到半夜,赵寄风才有了一点困意。
早上醒来,照常去老张那里。
说好再留一个月,他不会食言。
这一个月内,赵屿几乎每天都回来,不来也会提前告诉他。
每次来,变着花样给赵寄风带吃的。
赵寄风的态度也缓和一些,这令赵屿很开心。
他觉得,赵寄风只要愿意给他机会,他也就看到一点点希望。
到了约定离开汽修店的日子,老张约着赵寄风喝酒,说要给他送行。
“其实你也没必要非得留一个月再走。”老张说。
“嫌弃我在你这里赖得时间太长了。”赵寄风啜了一口啤酒说。
“你看你这人,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张说,“以后要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你回来,只要这个店一天不倒闭,就有你一口饭吃。”
赵寄风知道张文智说的是真心话,他有些感动。
“多谢。”
两人碰了一下杯,一切都在不言中。
老张问他,离开这里他要去哪?
“我不是告诉你我有很多房子吗?我打算把它们全部卖掉,然后退休。”
老张一脸不相信,他喝一口酒,看着赵寄风,脸色慢慢僵硬。
“不会是真的吧?”老张问,但他随即便自问自答,“不可能啊,你要真这么多房子,干嘛来我这里打三年工。”
“总不能闲着。”赵寄风开玩笑道,“身体也会生锈的。”
“原来你这么有钱,干嘛不告诉我?”老张看上去有点生气,“我还大言不惭说刚才那些话,真是臊死了。”
“不是故意瞒你的。”赵寄风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跟你说实话,那些房子是我痛苦的根源之一,所以我尽量不去碰。”
“这样啊。”老张一脸可惜。
赵寄风看着老张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傻,租金都在我名下,我不愁吃穿。”
老张挠挠头,他说,换做是他,他只在家数钞票。
赵寄风只是笑笑。
“为什么会痛苦,是因为什么?朋友,家人,还是恋人?”老张又问。
赵寄风吸了一口烟,想起赵屿。
“姑且……算是恋人吧。”
老张自知触到他的伤心处,便不再说话。
沉默良久,老张又忍不住问:“你那个儿子呢?跟你一起回去?”
赵寄风轻轻摇头:“不,我没告诉他,你得替我保密。”
老张有点喝多了,一直在赵寄风耳边絮絮叨叨,他那些年爱过的人和事全部同赵寄风讲了一个遍。
说着说着,老张就开始哭诉,前段时间被一个追了好久的人拒绝了。
“我都想放弃了。”老张拿着餐巾纸擦眼泪。
“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赵寄风问。
老张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老张当然是指他喜欢男人这事,亏他还觉得自己瞒的挺好,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赵寄风蛮无所谓地说。
“自己是基佬,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总有人把我们这种人当成异类。”
“你得坦坦荡荡,老张,管别人做什么。”赵寄风笑着说。
老张真的感动了,他捂着脸说:“风仔,我真不舍得你走。”
“哈哈,你醉得可不轻啊老张,怎么能哭成这样。”赵寄风又拿了张餐巾纸给老张擦眼泪。
两人在大排档门口决定分开走,但赵寄风看老张醉得厉害,走路都不走直线了,便准备送他回去。
走了一段路,一直打不到车,在外面被风一吹,赵寄风头有些疼,酒劲儿上来了。
他扶着的老张,更晕了,把他错认成别人,抱着他不松手。
赵寄风也不忍把他丢在大街上,只能先忍着,敷衍地安抚他。
“是是,听我的话,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赵寄风拦下一辆车,“上车了,老张……”
话未说完,一个人冲过来,他们两人被迅速分开。
赵寄风还未反应过来,老张脸上就挨了一拳。
打人的背影实在熟悉,赵寄风不由得皱紧眉头。
老张被打了一下直接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出租车司机看到这种情况,开车走了。
“你抽什么风?真是乱来。”赵寄风拉开赵屿,蹲下查看老张的情况。
还好,只是睡着了,老张甚至还打起了鼾。
“他在骚扰你。”赵屿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为什么他可以随便抱你?我就不行?”
赵寄风不理赵屿,要把老张从地上弄起来,却被赵屿拉起来。
他固执地说:“别管他。”
赵寄风气也上来了,语气变得尖锐:“他是我好友,你是什么?养子?炮友?”
赵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挡在赵寄风面前。
“让开。”赵寄风扛着老张对赵屿说。
原本,他可以不对赵屿这么坏,可赵屿做得太过火,最惨的是老张,无缘无故挨了一拳。
“不是……”赵屿脸色阴沉地看着张文智,“不是炮友。”
“是,不正当的关系,不知道是什么的关系。”赵寄风有些不耐,“快点让开。”
赵寄风绕过赵屿,赵屿抓住了赵寄风的手腕。
“你……”赵寄风刚想说有完没完,被赵屿抢先开口。
他说:“我来送他。”
说完打了一个电话 ,有个人从不远处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下来,快速跑过来。
“翟总。”对方看上去像赵屿的司机,很年轻。
“送他回家。”赵屿把张文智丢给他,又问赵寄风要了地址,交代司机亲自扶上楼。
第28章
赵寄风面对赵屿这次的做法,没作声。
有人替他省去麻烦,他干嘛要阻止?既然老张这边没有问题,他转身就走。
谁料刚走出两步,整个人身体倒悬,被赵屿抗在肩膀上带走。
赵寄风头朝下,脸和脖颈涨得通红,不知是充血还是被气的。
“喂!臭小子,你做什么?”赵寄风试图从赵屿肩头下来,但是无果,“赵屿!你他妈放我下——”
“啪”地一声,身后传来打屁股的声音。
赵寄风这下脸烧得真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了,他又气又恼,羞愤地说:“你他妈……”
“啪”又是一声。
赵屿再次在赵寄风屁股上落下一巴掌。
路过的人对这一幕充满好奇,纷纷看过来,赵寄风觉得实在太丢人了,咬牙切齿地捂住了脸。
好在距离赵寄风租住的房子不远,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以后,赵屿直冲卧室,把赵寄风丢在床上。
还没准备好骂人,赵屿的吻先一步过来。
压在赵寄风身上,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压得他短时间根本动不了,这吻又来的急,吻得很凶,夹杂着怨气。
“呜……”
赵屿咬了赵寄风的舌尖,他吃痛地皱眉,不甘示弱地回咬了一口,一股铁锈味充斥在口腔内。
混着血的唾液挂在唇边,赵寄风用手背擦去,刚准备张口骂,但在看到赵屿那双泛红的眼睛时,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想要的解释,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你能不能再等等我?”赵屿红着眼眶,表情却倔强,“不要喜欢上别人,不要赶我走。”
赵寄风别开眼,回顾那些痛苦,他真的不愿再重复一次,他说:“我等了你很多年,赵屿,我在不知道你任何情况下等了很多年。”他的泪腺在发烫,但他不想在赵屿面前失态,“我现在不想等了,听懂了吗?谁他妈也别叫我等他!”
“不行,不行!”赵屿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声音发着抖,“你不能不要我,你捡了我,你要负责。”
赵寄风突然被赵屿这种不讲理的态度激怒,他控制不住地对着赵屿低吼:“是我不要你吗?是你他妈的不要我!六年了赵屿,哪怕你给我写一封信告诉我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能接受,而不是要我像个傻逼一样等着你回来,等着你不知归期,等着你不知生死!”
一切怨愤,在赵寄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赵寄风才意识到原来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不在乎。
这些年来赵屿成了他的心魔和执念,如今这些话说出来,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赵屿在最后一刻仍不肯说,赵寄风感到失望。
第二日,赵屿在沙发上醒来,已不见赵寄风的人,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赵寄风的气息。
心脏的位置传来刺痛,巨大的痛苦几乎令他无法呼吸。数年来在他脚下的薄冰终于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冰面裂开,他直直坠入水中,黑暗和寒冷包裹着他。
那天赵寄风走之前,去了一趟老张的家。
许是还睡着,赵寄风敲完门有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
老张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一块淤青,身上还是穿的昨天的衣服。
赵寄风提了点东西,说:“我来替我那个逆子给你道歉来了,老张,昨天的事真是对不起,他其实没有恶意。”
老张似乎大脑宕机,原地怔了很久。
“昨天什么事?”老张给赵寄风让出路,“你先进来,昨天你送我回来的?我断片了,一点都记不得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赵寄风将信将疑。
老张倒了杯水,张嘴的时候怪叫了一声:“我的脸怎么这么疼啊?”
赵寄风笑着摇头,他要走了,同老张做了最后的告别。
赵屿在赵寄风租住的房子里等了三天,之后接到翟先生的急报。
“翟先生的情况不太好,我们最好赶快回去。”赵屿的助理辛泽赶来,拿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辛泽就是那天送老张回去的司机,他站在门口,看到赵屿脸色很差,眼下的乌青说明他这些天都没有睡好。
他对那个人相当执着,辛泽只怕他不肯回去,关键时刻不在,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便都功亏一篑,一切都完了。
赵屿坐在床边,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看了眼辛泽的脸色,说:“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已经定好机票。”辛泽说。
“定了几张?”
“两张。”
赵屿沉默片刻,说:“辛泽,你留下,我自己去。”
“你要我做什么?”
“找到赵寄风,随时报告他的情况。”赵屿站起来,一时间竟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扶着墙缓了一会才无事,“不要让他知道,也防备一下,别让其他人的手伸到他那里。”
“好,我会办好这件事。”辛泽说。
“你去吧。”
赵屿拿过行李与机票,动身前往苏黎世。
林家骏现在在港城经营一家店,生意还算不错,阿广去了外地,两人都洗手不做了。
在外地闯荡的阿广,听说了赵寄风要回来,连夜赶回港城,同家骏一起在车站接人。
家骏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阿广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家佳上来就抱住了赵寄风,小丫头长成了大姑娘,靓得很。
他们虽然有联系,但也多年未见,仔细看看,家骏同阿广的眼睛里都有些湿润。
“风哥,你憔悴了好多。”家骏说。
赵寄风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走吧,回家说。”
三人坐上家骏的车,回到赵寄风原来的住所。
这些年一直留着这个老房子,开门有点久未住人的霉味,但家具上却并无灰尘,想来,是家骏常找人来打扫。
也亏他有心。
“风哥,你先休息吧,晚上咱们老地方见。”家骏说。
“好。”赵寄风正好也有些疲倦,从昨夜到今天下午为止,他一直都无法入睡。
晚上,他们在海哥排挡吃饭,给赵寄风接风。
聊了这些年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也说机会多,遍地都是黄金,到处都是机会。又聊到以前,难免提到赵屿。
“阿屿这小子,可变了不少。”家骏说。
赵屿以前穿衬衫,和现在穿衬衫,可完全不一样。一些气质,可不是穿名贵衣服就能装出来的。
“我都没敢认,像当红的大明星似的。”家佳补充道。
“当时我正巧回来,也没敢认,成熟了不少。”阿广说。
“我知道。”赵寄风啜了口啤酒,漫不经心地说,“我见过了。”
“风哥,当时阿屿求我告诉你在哪儿,在我家门口站了一晚上,后来阿广又灌他酒,我看他实在可怜,就告诉了他,也没必要搞得老死不相往来对不对?”家骏解释道。
他有些不忍,看着赵寄风同赵屿的关系弄成这样。
“我知道,家骏,我没怪你。”赵寄风说。
“风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阿广问。
赵寄风沉默地呷着啤酒。
不,他不打算留下。
良久,赵寄风看着家骏说:“我想把他留下的房子卖了,家骏,这件事麻烦帮我去办。”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家骏说。
三人干了一杯,敬久别重逢。
赵屿自机场出来,翟先生的管家等在外面。
“父亲呢?”赵屿问。
“翟先生现在在医院。”管家把赵屿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带我去。”
“翟总……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家一趟,洗个澡再去比较好。”管家打开后车门,“现在医院有太太在,你不用担心。”
赵屿坐上车,从后视镜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眼下乌青,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面容憔悴,四天没刮的胡子已经长出了很多。
但这副样子去见他不是正好吗?
“彭叔,现在就去。”
到了医院,赵屿朝他的继母点了点头,走到病床前。
该做的戏要做足了,才能使人信服,可也不是完全做戏,他很痛苦,只不过并不是为他的父亲。
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但再来一次,可能撑不过去。
夜深了,病房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赵屿站在窗外眺望远方的夜空,他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但他心里始终牵挂着九千多公里外的那个人。
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彻底解脱。到那时,阎封止答应他的事就要兑现。
医生说的还是乐观了,翟老先生身体每况愈下,能清醒的时候已经很少了。赵屿掌握了大部分生意。翟父知道他的小儿子没有才能,便把赵屿看的很重,一直是当他的继承人培养。
如今,终于彻底放权。他的第二任妻子孟氏尽管曾试图阻止,但她发现她没有能改变她丈夫决定的能力,自己的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到了这一步,大局已定。
第29章
翟父住进一家高级疗养院,孟氏和她儿子翟耀霖在跟前伺候。赵屿安排好一切后便准备回国,他不担心翟耀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他欠了一大笔赌债,这事早已传到他父亲的耳朵里。
走之前,彭叔送赵屿到机场,说起孟氏曾偷偷打听过他的行踪。
“你对她说了吗?彭叔。”
“我是翟先生的管家,我只负责翟先生的事务。”他说。
他当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也知道翟先生看重他这个儿子大过他的小儿子。
赵屿笑笑。“但她还是从别处打听出来了,对吗?”
“翟先生告诉她的。”彭叔说,“他对她从来不设防”。
赵屿明白了,所以,当时在阎封止那里察觉有人一直跟着他,是孟氏找人跟踪他。
也亏她费这么大的心思,把手都伸出了国。
到了夏天的尾巴,天已不再这么热,夜里的风里多了几分凉爽。
赵寄风卖掉房子,去查了银行的账户,发现他已经实实在在成为有钱人。
他一直在港城逗留两个月,准备离开的最后一晚,他在小阳台上喝酒,吹着晚风,手里的酒瓶渐渐空了。
他整个身体趴在阳台栏杆上,楼下的路灯闪烁,光线昏暗。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赵寄风掀起眼皮,迷蒙地看着楼下,站了一个人,长久地看着他。
他酒劲儿上头,脑袋晕晕乎乎,费劲眯眼看,却怎么也看不清长相。
只觉得很像……某个人。
但他随机又淡淡拿地笑一声,自言自语:“赵寄风啊赵寄风,到现在还想着那个浑小子,我看你是魔怔了。”
赵寄风虽然没有告诉赵屿就离开了,可并没有刻意隐匿行踪,就连老张他都告诉了,可赵屿并没有来找他。
他留下两个月,赵屿如果有心,早就找来了。
赵寄风自嘲般摇了摇头,把酒瓶中剩下的威士忌尽数吞下,空酒瓶随手丢在地一旁。
“你叫什么?”他醉得厉害,朝楼下喊,“喂,看了这么久,要上来吗?”
可对方不回答,也始终在原地站着。
赵寄风脑子越发昏沉,开始怀疑楼下那人不过是他的一个臆想。
没一会儿他便觉得无趣,趴在阳台上醉过去。
对方仰着头看着阳台,从里面发出灯光,赵寄风在背光处,也因为太高看不清赵寄风的脸。
远处的辛泽守在黑色轿车前,一动不动。
赵屿站在赵寄风楼下抽烟,看着三楼阳台上的赵寄风,他脚边的地上已经扔了不少燃尽的烟头。
刚刚,赵寄风不知道是他,却叫他上去,意味着什么?一股怒火没来由地席卷了他。
他走上楼,打算把赵寄风从阳台上抱进屋内,虽然还不算入秋,但夜里风大,醉酒后吹完头疼。
赵屿拿旧钥匙开门,却发现打不开,锁被赵寄风换了。
一时间,赵屿的心跳着疼了一下。
他黯然地看着地面,靠在门口又点起一根烟,燃尽以后,拿出手机准备给辛泽打电话。
可电话还没有拨通,对面的门却开了。
赵屿有一秒钟的惊喜,可下一秒脸色便阴沉下来。
对面出来的,是一个少年,长得干净帅气,穿着衬衫牛仔裤,除了有点秀气,倒真有几分赵屿的影子。
“我听到门口有动静,请问,你是谁?”对方小声地问。
赵屿眼睛紧盯着这个人,冷冷地反问:“这是我家,你又是谁?你又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对方似乎不解,但被赵屿逼近了一步,不由得后退,紧张地说:“可这不是阿风的家吗……”
“阿风?”赵屿的眼神阴鸷,伸手抓住了对方急忙关上的门边缘,“你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叫他?”
对方有些被赵屿的脸色吓到了,后退着跌在了地上,这一摔不要紧,露出了脖子上的痕迹。
赵屿揪着他的衣领,看到他脖子上那个吻痕时,表情一时凝滞。
他们做过了。
赵寄风和他做过了。
赵屿只觉得一时间耳鸣如蝉,他看着这枚吻痕,嫉妒得眼睛都发红了。
乔少轩马上遮住脖子,他惊恐地看着对面这个男人,对方像是一副来捉奸的模样,脸色差得要死,眼神几乎能杀了他。
难不成是正宫吗?
接着,乔少轩被这个男人粗鲁地丢出门外,他摸摸鼻子,因为腿软蹲在地上。心说,还以为要被打了。
但是,赵寄风这个人也很奇怪,花了钱,却只要他陪着他。
乔少轩摸着自己的脖子,这个吻痕是昨天赵寄风喝多,把他当成其他人了。不过也只有这一个吻痕,让他感到有点可惜。毕竟赵寄风长得好又有钱,很难让人不喜欢。
赵屿确实是忍着把这人打死的冲动,只将人丢了出去。
他走到小阳台,把喝得烂醉的赵寄风抱到卧室里去。
这里一切都是老样子,只不过我是隔间里没有了赵屿的床,看来是赵寄风把它丢掉了。
好像屋子里的陈设都没有变,但空旷了很多,关于赵屿的一些东西都不见了。
赵屿只觉得苦涩,像在溺水的痛苦中挣扎,氧气耗尽的绝望。
“现在告诉你,是不是已经晚了?”赵屿坐在床边低喃,眼神空洞苍白。
回应赵屿的是赵寄风的呼吸声,他的脸颊透着酒醉后的红,出了一点汗,蹙着眉,似乎很难受。
赵屿想喂他点水,刚站起来准备去倒水,手突然被抓住。
他低头看,心中难言喜悦。
赵寄风是醒着的,他睁着眼睛,只是太多酒让他眼神有点朦胧。
“别走……”他喘息着,声音有些沙哑。
赵屿坐下,回握住赵寄风的手,几乎红了眼眶。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赵屿吻上赵寄风的手背,把自己的脸放到赵寄风的手心里,“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会等……”
赵屿弄湿了赵寄风的手心,赵寄风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
赵屿靠近,吻住了赵寄风的唇,反复舔舐啃咬,几乎把赵寄风的唇咬出血。
他是要把别人的痕迹清理干净。
赵屿打通辛泽的手机,问那座庄园的进度,辛泽说已经打理好一切,随时都可以入住。
挂断电话后,赵屿在阳台上踢倒了酒瓶,他拿起其中一个空了一半的酒瓶,把酒倒进杯子。
赵寄风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他以前只在意赵寄风爱不爱他,现在他只要赵寄风留在他身边,哪怕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赵屿抱着赵寄风离开的时候,看到一直在门口等着的乔少轩。
“你带他去哪?”乔少轩问。
“滚开。”赵屿看都不看他,冷着脸离开。
辛泽开车送他们去庄园,赵屿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一直站在赵寄风楼下的男人。
到了地方,赵屿把赵寄风抱下车,他转身对辛泽说:“刚才那个人,查查他。”
“好的。”辛泽说。
说完,辛泽把车开走,赵屿抱着人上了楼。
外面的天刚泛起鱼肚白时,赵寄风醒了。
他伸手在床头找水喝。头很痛,宿醉令他睁不开眼。
摸索了两下,一杯水送到他手中,他顾不得想太多,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还要吗?”
听到这句话,他下意识以为是乔少轩,便点了点头,但在下一秒察觉出不对,猛地清醒。
看到面前是赵屿,赵寄风的脸瞬间沉下来。
“怎么是你?”赵寄风冷冷地说,“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滚出我家。”
赵屿把地上杯子捡起来。“你昨天说让我别走。”
赵寄风黑着脸,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看了一下房间的摆设,很陌生,发现并不是他家。
“这是哪里?”赵寄风揪着赵屿的衬衫衣领怒气冲冲地问。
“你的家,赵寄风,这里是你的庄园。”赵屿说。
“少废话,你滚不滚?”
赵屿不响。
“行,不滚就打一架吧。”
“你想打就打吧,我不会还手。”赵屿一副淡淡的样子。
赵寄风气急,攥紧的拳头抬到半空中,可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去。
他生气自己屡次对赵屿心软,真是没出息,哪里还像以前的他。
他放开赵屿,说:“你不走我走。”
然而,赵屿没有拦着他。
但门打不开,赵寄风这才明白赵屿为什么不拦着他,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转身来到赵屿面前,冷声问:“你这是打算把我关起来?”
赵屿的眼睛半敛着,里面那浓烈的哀伤化不开,直直照进赵寄风的眼睛里。
“我没有打算把你关起来。”赵屿牵着赵寄风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
赵寄风却忘记挣脱赵屿的手,直到赵屿把反锁旋钮拧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立时便甩开赵屿的手。
第30章
“阿风。”
赵寄风听到后停下来。
“乔少轩是这么叫你的,对吗?”赵屿在身后说。
“跟你有关系吗?”赵寄风冷嘲热讽。
赵屿的神色黯淡下来,赵寄风轻而易举的话便能刺痛他。
“我不打算关你,但你暂时也出不去,因为一些事情,你得留在这个庄园几天。”
直到他彻彻底底解决了孟氏的人。
赵寄风出去看了一圈,这个庄园大得令他抽一口气。
他返回去,他气恼,却也看着赵屿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办法。
“你什么时候成无赖了?”赵寄风头疼,索性回了床上坐下。
又想起昨天晚上乔少轩在他家,怕赵屿看到小乔发狂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便问道:“你把小乔怎么样了?”
赵屿脸色阴沉下来,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没对他做什么,他现在好得很。”
赵寄风将信将疑。
赵屿走过去,在赵寄风对面蹲下,牵起了他的手。
赵寄风低头看着赵屿,并没有把手抽走,他想,先顺从赵屿,找机会再出去。
“有人在……找我,我怕他们会找你麻烦,这里很安全,等我处理好,我就放你出去。”赵屿说。
赵寄风眯了眯眼睛,说:“那我还得谢谢你?”
“你听我说——”
这时,用人上来,打断了赵屿接下来的话。
用人看着赵屿几乎跪在地上,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一时不知道上来得对不对。
“什么事?”赵屿问。
“阎先生在门口。”用人答。
“呦,老情人来了。”赵寄风阴阳怪气地刺他。
“他不是。”赵屿着急地否认。
赵寄风把手抽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随便吧。”
他已经不在乎了。
赵屿走后,赵寄风从床上起来,避开用人们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能出去的地方。围墙太高,门口有人守着,地方太大他也没办法一下子全部探查完。
回到房子里时,赵寄风听到以赵屿同阎封止谈话的声音,于是他悄悄走近,站在门口处,很模糊地听到一些对话。
门没有关严,赵寄风轻轻推开一点,声音瞬间清晰起来,从门缝里看到了赵屿和阎封止两个人,在书房的窗户边,背对着门口。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赵屿说。
阎封止拿给赵屿一个文件袋,赵屿立马查看了一下,掏出几张照片和几页纸。
“证明赵寄风抛尸的照片和证据,全部都在这里了。”阎封止说。
听到阎封止说出这话时,赵寄风才恍然大悟,赵屿果然是为了他才跟阎封止走的。
“你最好不好骗我。”赵屿拿出打火机直接把东西烧了,“还有一件事,周世龙的尸体在哪里?”
“存放在这里。”阎封止递给赵屿一个纸条,似乎上面写的是地址。
赵屿放进口袋。
“翟耀泽欠下一大笔赌债,能够分到的遗产,怕是不能还清他的赌债,孟氏也知道,为了能多分走一点钱,所以找了一堆人来杀你,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阎封止说。
“我知道。”赵屿说,“我自有应对之法。”
阎封止看看赵屿,然后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赵寄风往后藏了一点身体,怕被发现,准备不听了,但在他转身那一刻,听到阎封止说:“最好小心一点,人手不够就来找我,毕竟,你是我亲弟弟。”
赵寄风听到后整个人愣住,他是没想到听墙角能听出这么一个爆炸新闻来。
说来,他已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热血少年,他这个年纪,就算天塌下来也该面不改色才对,可面对赵屿,他总是失控,是特殊,是例外。
门开,赵寄风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阎封止。
赵屿转过身来,一脸诧异,随后眼中闪过几分慌乱。
“你什么时候来的……”赵屿顿了顿,“你都听到了?”
赵寄风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看进赵屿的眼睛里。
“你晚了一步,挺可惜的。”阎封止对赵屿说,随后离开了这里。
待阎封止走了,赵寄风关上门。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赵寄风上前质问赵屿。
“对不起,我打算拿回周世龙的尸体才告诉你一切……”赵屿慌乱不已。
“赵屿!”赵寄风提高音量,“我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话音落下,没有回响。
突然的安静,令人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空气中飘着烧东西的气味儿,灰烬里散着白色的烟。
赵屿坦白。
“我的亲生父母早年离了婚,阎封止改了我妈妈的姓氏,他那年找到我,让我同他回去,我不肯。他一直有派人跟着我,名为保护实则监视。后来发生那样的事,他拍了照片,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后周世龙的尸体并没有掉进海里,被他保存着。
“后来你被抓进去,我去求他帮忙,他提出十年,要我帮他用十年时间掌握我父亲的财产和生意,换你出来。”
听着这一切,赵寄风控制不住握紧拳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赵寄风发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尽管是交易,可你也比跟在我身边好,难道是怕我缠着你?”
“交易里,没有这一项。”赵屿说。
“什么意思?”赵寄风没有听懂。
赵屿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
“十年,我不能同你联络,不能通信,不能知道关于你的一丁点消息,也不能试图打探,”赵屿说,“否则,你就会被抓进去。”
赵寄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眼前天旋地转,如一群黑压压的乌鸦盘旋在空中,遮天蔽日。
良久,他才找回声音。
“不是十年吗?你为什么……”
“因为想你,太想你了。”赵屿走到赵寄风面前,“我夜夜梦到你,有时,梦到你怨我离开这么久,永远都不要我。”
赵寄风后退一步,赵屿便上前一步。
赵寄风看着赵屿,眼眶发红,泪腺像被火灼烧。
“梦太逼真,这里疼。”赵屿拉着赵寄风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就不敢睡觉,可醒着也疼。”
原来是兄弟。
可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赵寄风曾觉得在赵屿身上看到另一个阎封止,原来是这样,难怪赵屿对阎封止表现出信任,在传言阎封止喜欢他的时候,他否认得那样坚定。
一切都有迹可循,他应该想到的。
“是我……误会了。”赵寄风有些艰难地望着赵屿的眼睛,“既然他是你哥,你为什么不在六年前告诉我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以你当时的想法,告诉你了你只会让我走。”赵屿说,“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你说那些话,当时想,反正我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赵屿沉默了两秒,“但我还是离开了,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赵寄风的眼睛依旧红着,泪腺持续发烫,可他不想丢人的流眼泪。
“你以为,你多了解我。”赵寄风别开脸,不去看赵屿的眼睛。
“我了解你,赵寄风。”赵屿把赵寄风抵在门上,“我从小都在看着你,看了这么多年,我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是……是。”赵寄风低喃,抬眼看定赵屿,揪着他的衣领有些哽咽,“我伤心,我等你六年,你开心了?终于遂了你以前的心愿是不是?”
“我不想你伤心,”赵屿声音沙哑,“我只想你爱我。”
“我……”赵寄风顿住。
赵屿满眼期待地看着赵寄风,希望他能继续说下去。
可话在嘴边,那声“我爱你”却无法说出来。
尽管赵屿做这一切都有苦衷,但赵寄风六年多的寂寞和痛苦却不能被抹掉,他仍然清晰地记得被孤独撕咬拉扯皮肉的感觉。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好好想一想他和赵屿之间以后的关系。
赵寄风看到赵屿眼里希望的火苗渐渐熄灭,又有些不忍,开口试图安慰他,但赵屿却放开了赵寄风。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儿子,可我会等的,等你什么时候爱上我,能对我说出那句话。”赵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红着眼眶说,“毕竟我这么多年都等了,这是我擅长的。”
说的如此可怜,成功叫赵寄风心里一疼。
赵屿说罢,等了两秒看赵寄风的反应。
赵寄风垂着眼睛,嘴唇紧紧抿着,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叹。
“你——”
突然,赵寄风捧着赵屿的脸吻上去,便打断了他下面要说的话。
赵屿不禁睁大了双眼,赵寄风主动,他始料未及。
“你少来这套,赵屿。”赵寄风贴着赵屿的唇低声,“装什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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