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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之春 (43-54)作者:甜酒酒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9-16 11:13 长篇小说 7590 ℃

第四十三章 符文

穿过数座云海翻涌的奇峰,一身月白弟子服的赵萤立于一柄飞剑之上。看似恭敬地垂首站在时越身后,实则偷偷放出神识查探着四周。

她如今成了时越的首徒,领了弟子玉牌又敬茶之后,便随他去往他的清越峰。路上同行的是墨辰那对师徒,巧得是,他的寒玉峰好似就在隔壁。

赵萤往那清冷的背影一睨,又悄悄盘算起来。离得这么近,简直是天赐良机!那阮棠瞧着就是好相处的,她稍稍打好关系肯定能成功偷师。而且…更妙的是还能趁机接近墨辰,他长得好看又是单灵根,那不妥妥的上天注定嘛!

她天马行空地编织着大计,直到那对师徒离去,才念念不舍地将目光收回。谁知一转头,便对上时越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果然还是想成为墨师兄的徒弟,时越不免有些失落。一直以来师兄得到的总是最好的,而他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徒弟,似乎也更喜欢师兄一些。

“阿萤也…觉得墨师兄…生得更好些吗?”那双总是恣意笑着的桃花眼,此刻却低垂着。时越不敢拿修为相比,只能从皮相上寻个由头。

啊?赵萤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看他那副落寞样子心头悠地一软。两人的长相倒是不分上下,不过,她更喜欢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师父也很好看呀!”赵萤故意提高声调,绽放出个春光烂漫的笑脸,眉眼弯成月牙。“墨师叔是九天月只能看,但师父您是四月桃花笑,是闪闪发光的美男子!”

她搜肠刮肚想了一堆赞美词,可觉得都太敷衍了,最终只能蹦出那句大实话。

“当…当真?”这朴实无华的赞美,竟莫名地让时越耳尖微红。他虽想过或许会听到一些奉承之语,可话自她那张笑脸说出来,听得他一点都不觉得虚假。他的心口像被羽毛拂过,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下意识地抬手揉乱了赵萤的发顶。“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这人…这么好糊弄?赵萤眉头一挑,看来这师徒之旅,也不会太枯燥。

飞剑穿过云层,缓缓下落至清越峰。眼前所见皆是碧草如茵,鸟语花香。而且,庭院中还有一片桃树林,红绿点缀其中,清甜的果香随风而来。

“哇!师父!”赵萤像只欢脱的灵兔,几步蹦到桃树下,仰头指着那红彤彤的灵桃。“这个能摘来吃吗?”

“当然能!”时越望着她鲜活的样子不禁心情舒畅,他开始期待往后的日子了。有她这个好徒儿在,想必不会再冷寂了。

清越峰人丁稀少,除却几名洒扫弟子外,就他们俩居住。她虽是首徒但修为仍在练气期,因此时越传授给她的也只是些低阶法术。她随手完成了一个月的功课,便趁着时越入定,偷摸着上了寒玉峰。

一峰之隔但环境却截然不同,那边四季如春这边萧条寒冷。赵萤在空中探了半响,见青色弟子服的阮棠终于露了面,才唇角一勾轰然落下。

“阮师妹!”

正攥着扫把练习控灵诀的阮棠,听见声响茫然抬头。待看清来人,忧郁的小脸霎时绽放出惊喜之色。

“阿萤师姐!”这位师姐从入门时便对她诸多照顾,她温柔又强大,好似真的姐姐那般亲切。她整日面对师父那张冷冰冰的脸,无趣得很。此时亲近的人过来看她,连忙欣喜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还习惯吗?”明明两人是一起进来的,但赵萤就是爱摆师姐派头,一脸殷勤地嘘寒问暖起来。

“还好还好,师姐呢?”

“我那儿也不错!”有吃有喝还风景如画,赵萤扫了一眼周围光秃秃的山石,最终没接下去。但她适时找到切入点,皱着眉头话锋一转。“倒是你…难道寒玉峰没有洒扫弟子吗?方才见你抱着扫把,莫非首徒还要干杂活?”

“才不是干杂活!”阮棠急忙摆手反驳,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眼见她如此关切自己,多日的苦闷可算找到宣泄口。她拉着赵萤往石阶一坐,便放宽心细说起来。

她方才是在练习控制符笔,他那师父简单教了些控制法门便让她自行参悟。并且还交代,这里的扫地除尘全是她每日修炼的正经功课。原本以为首徒多风光,现在看来还不如外门弟子呢!

“那师妹的符术肯定精进不少了吧!”赵萤歪着头扮演着合格的听众,一步一步引诱。

“哪有…”阮棠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她控笔还不熟悉,符文更跟天书似的。“好些我都看不懂!”

“不如给我看看!”赵萤热络地揽住她肩膀,似乎全是好心之举。“说不定能参详一二。”

“师姐肯帮忙那就太好了!”阮棠忙不迭从储物袋掏出本旧册子,赵萤刚翻开第一页,几行小字倏地浮在纸页上:

以身为符,以纸为地,以扫为笔,以尘为墨。似乎是些基础修炼心法,再往后翻却不对劲了。这后面几页全是高深的封印符,按理说至少结丹之后才能接触这些,基础符道不应该先从法术符开始?

“怪事…”赵萤低吟一声,扭头盯着阮棠。“你师父真让你学这个?”

“嗯嗯!”阮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疑惑。“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事,你先讲讲哪里看不懂…”赵萤自己对符道半桶水,更何况是高深的封印符,不过,她有帮手啊。“师姐必定给你好好参悟!”

“真的吗?谢谢师姐!”阮棠一脸欣喜地照着册子指指点点,让赵萤掏出玉简全数拓印过去。东西一到手,赵萤眼珠溜溜转,笑眯眯地搂紧了阮棠。

“师妹,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师姐你说!”

“你看,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嘛!”赵萤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假装娇羞地开口。“你告诉我你那师父,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心头好没有?”

啊?还在因为功课有着落而窃喜的阮棠,被这句莫名的探问搞得一头雾水。师父他…有什么喜好?她每回见着他话不超过三句,她上哪儿知道去啊?

“对不住师姐…我不知道…”阮棠有些抱歉地挠挠头,师姐探听师父这些做什么?难道是看上师父了?可她想不通,那么热情的师姐,怎么会喜欢那块木头呢?

“不急不急,师妹稍微留意一下即可!”

第四十四章 师姐

微风吹动漫天花海,不时有蝴蝶飞舞其中。赵萤俯身细嗅些花香,等待阮棠的到来。那时她们约好,隔几日便在此地交换消息,今日便是那约定的日子。

这段时间她可没闲着,先溜回天灵门找了青文,解决那符文的事情。又拐去灵鹤派,给裴晃灌了些续命丹吊着。那归元丹的材料万九尘虽有在找,但天材地宝本就稀少,一时间难以凑齐。不过性命暂无大碍,至于那结丹机缘,可就玄了。

“师姐!”阮棠清脆的声音自花丛中传来,打断了赵萤的沉思。她脸上虽雀跃,但也有些不安。“等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赵萤笑着摇头,语气轻快。“我也刚到!”

可…欢喜过后阮棠渐渐收敛了笑意,不知如何开口。她答应帮师姐探听师父的喜好,可才张口便被他好一顿训斥。说她进度慢又心思浮躁,不仅功课加重了,还罚抄了三十遍静心咒。

阮棠支支吾吾地解释,偷睨着赵萤的眼色。师姐那么帮她,可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无妨无妨!”赵萤见她苦着个脸,摆摆手不再为难她。如今能偷师已是意外之喜,那墨辰…不着急。“师姐给你讲解符文!”

她掏出一张泛黄符纸,上面是青文自己的见解,再加上阮棠的悟性。这第一张符的脉络,终于清晰起来,足以应付好些天了!

与阮棠分别后,赵萤拐去了西侧一座孤峰。她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实则不忘打探那禁地的蛛丝马迹。

这玄阳宗的底细她摸了个七七八八。宗主听说修为是结丹后期,但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门内事务由阮棠她表叔和几位长老代掌。目前在宗的,只有那日大殿上的三位结丹修士,其余的或云游或闭关或外派任务出门去了。

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那宋姓修士,他本名宋青林,座下弟子不少,在门内也颇有威望。当时那位不善的青年也是他徒弟,听闻想拜入墨辰门下来着,不过阮棠的天资在这,任谁也无法撼动。

掠过几座陡峭的山峰,赵萤的神识七拐八拐,细细扫过每处的气息。忽地,在一处荒僻的古木林中,她感应到了一缕异样波动。

赵萤悄无声息地落入那片老槐林中,四周的空气黏腻,微风吹来寒冷刺骨,连虫鸣都诡异万分。她走向一棵百年古树,那里不时渗出一缕似人非人的气息。

“你在此地作甚?”一道呵斥突兀地在树林中响起,惊得赵萤背脊紧绷寒意直冒。刹那间一道人影快如鬼魅闪至眼前,正是那宋青林!

可为何她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他的视线狠狠剐过赵萤周身,生出莫大的疑惑来。此地被封印灵力感知,寻常修士连方位都难辨, 她怎会在此?突然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立马换上一副温良面孔。“此地危险,老朽带姑娘出去。”

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想借口的赵萤,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软和态度惊得一怔。可随即,那股不舒服的气息翻涌而出,瞬间将她包裹。她的意识突然模糊,头晕目眩整个人不受控制,只想对面前的人言听计从。

是迷幻术!好在只是中阶。赵萤强凝心神,迅速冲破迷障。随即眼皮一松,装作彻底中术的模样涣散着双眼,实则暗暗探着宋青林的眼色。

见赵萤似是被术法控制,宋青林脸上的温和假面瞬间碎裂,毫不掩饰地换上一副贪婪的淫色,一双浑浊的眼睛肆意在她身上游走。

这小姑娘有几分姿色,虽说只是个没用的练气期,但拿来享乐倒也不算辱没了这副皮囊。况且,他总感觉她身上诡异的很,祭典在即,还是尽早处理的好。至于如何向时越交代?练气期的弟子可没人在乎。

他面上挂着得逞的笑意,朝赵萤随意一招手,两人便化作流光掠过古木林,朝一座僻静的山峰驶去。不过半息的功夫,稳稳地停在了一处山洞前。

那山洞洞口藤蔓缠绕怪石嶙峋,透着一股诡异的腥甜。宋青林刚要抬步往里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师父!”

只见后方巨石旁,站着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面容冷艳,只是脸色透着几分不寻常的苍白。她的目光飞快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赵萤脸上。

赵萤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档,睫毛颤了颤,装作清醒睁眼回神,恍惚着适时出声。“咦…我怎么在这?”

眼见宋青林青筋暴起似要发怒,那女子忽地上前一把拽住赵萤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

“原来阿萤师妹在这里!”她的声音因为刻意拔高而微微颤抖,像在竭力压制一身的恐惧。“时师叔正到处找你呢,说有要事交代!”

宋青林眼皮一抬,斜睨了那女子一眼,目光淬着几分狠毒,似在掂量这话的真假。但不过一瞬,又换上那副温和脸庞,朝那女子摆摆手。“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有霜,快带她过去吧!”

宋青林一松口,许有霜便毫不停留地拉着赵萤腾身跃上飞剑,极快地飞驰而去。

只是途中,她的神识仍未有半分松懈,频频留意身后的动静。直到那道阴冷气息彻底消失,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许有霜,赵萤是远远见过一面的。印象中她眉眼疏离,平时好似对人不甚亲近。可此番出手,想来也不尽然。

“师姐…”赵萤偷瞄着许有霜的侧脸,见她脸庞始终紧绷着,不敢直接问出她的猜想,只好模糊地试探。“那山洞…”

“方才是我记错了,时师叔并未寻你!”话才开头却被许有霜冷冷打断,再转头时她的眼底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她无视赵萤的疑问,将她放上清越峰的台阶。“师妹快回去吧!”

“师姐…”

“不要再靠近那里了,知道吗?”

赵萤还想再追问,又被强行掐断,这次许有霜态度强硬,抛下一句警告便扬长而去。

就算撞破又能怎么样呢?她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女弟子,不仅伸张不了冤屈,还会平白枉送性命。许有霜一路飞驰,身躯却颤抖个不停。她知道今日肯定激怒了宋青林,回去免不了一顿折磨。但她不管了,反正她也熬不了多久,不如就此痛快解脱!

赵萤怔怔望着许有霜决然的背影,神情落寞地踏上清越峰,她盘算着过几日定要去好好探探。岂料,翌日清晨的一则消息占据了她的思绪,随即便投入到一阵忙碌之中。

原来,玄阳宗一早发出昭示,广邀四方同道,于一个月后举办一届夺宝大会。此次大会专为筑基期修士而设,而夺魁者的头彩,竟是那结丹圣物七霞莲。据说此物可助结丹以下修士硬生生拔高一个境界,实乃筑基期修士梦寐以求的破境至宝。

因此消息一出,赵萤最先想到的是裴晃有救了!

第四十五章 师父

“叮铃”清越峰一角阁楼的飞檐下,铃铛随风轻响清脆悦耳。屋内,香炉檀香袅袅升起。花鸟屏风之后,人影晃动,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声。

“师父,你好了没有?”赵萤狠狠咬下一口桃肉,含糊不清地再次催促着,盯着屏风心里直犯嘀咕。这时越换个衣服怎么这么墨迹,早知道就说刚才那身好看了。

自她住进清越峰,除了时越偶尔的入定外,她最常参与的活动,便是被迫观摩他的时装法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日夸了他好看,连着打开了某种机关似的。自此之后但凡出门,必定要拉着赵萤,细细品评他当日的衣着搭配。

这人嘛,头几次新鲜,久了可就腻味了。因此今日,她不过随口说了句“腰带不太搭”,这临出门的当口,时越又载进屏风去了。

说来也怪,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着实与众不同。时越没有半点师父的架子,平日里大大咧咧又极爱臭美。赵萤呢,也没有当徒弟的自觉,做做样子敷衍一下就完事儿。再加上因为这鉴赏一来二去的斗嘴,两人之间不似师徒倒有几番损友的意味。

不过,她眼下可没那么多时间瞎耽搁。这昭示才发出去几日,已有数家仙门同道陆续抵达玄阳宗。她做为时越的首徒原本没她什么事儿,但她打着“要为宗门出一份力”的幌子,硬是混入了主事的弟子中。

她的目的有二,其一,是为打探其他门派的实力,摸清底细好应对。其二嘛,她总觉得这昭示来得蹊跷。七霞莲如此珍贵,玄阳宗为何不留给自己的弟子,反倒拱手让人呢?并且还附赠诸多法宝灵药。这桩桩件件都透着古怪,她今日便是找准时机,打算陪同时越前去接见,伺机探查一番。谁承想,他出门这么磨蹭,赵萤那点耐心快要耗尽了。

“阿萤,怎么样?”时越脚步轻快地蹦跶出来,像只开屏的孔雀般往赵萤身前一站,转了个完美的圈,一脸期待地等着她评价。

“嗯…”见他出来赵萤终于解放,可瞅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强忍着笑意,连忙违心地夸出了口。“就这身好,绝配!师父您穿这个比墨师叔还俊!”

“是不是哦?”时越狐疑地挑了挑眉,半信半疑地走向铜镜。镜中人面容清朗,一身用色大胆花纹繁复的亮眼长袍,这…真好看?

“是是是!绝对是!”赵萤忙不迭地频频点头,那笑意拼命往上冒,都快绷不住嘴角了。这穿得跟个花花绿绿的孔雀似的,可太好看了!

“阿萤,你又诓我!”见她憋笑憋得肩膀都颤成那样,时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知道,这小徒弟惯会糊弄他!他一时气恼上头,倏地欺身上前双手撑住椅子扶手,将赵萤困在自己的阴影里面,带着点咬牙切齿。“不许笑了!”

面前突然凑近一张俊脸,赵萤有些微楞,一时忘了言语只能瞪大眼睛望着他。眼前人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有些恼怒,可瞧着生动又有趣。她还没有碰到过这种类型的,怎么形容来着,嗯…气鼓鼓的活泼小狗!

初时不觉得,可看久了越发觉得可爱。此刻鼻尖几乎要相触,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室内胡乱鼓动起来。

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是时越自己。两人气息交融的瞬间,他的心疯狂悸动个不停。少女近在咫尺,脸颊粉嫩唇齿间还有股清甜的桃香,诱人得要命。

好想亲下去!陌生而强烈的冲动骤然升起,他被这个念头吓得呼吸一滞。不可!万万不可!

“我、我再去换一身!”时越仓促地从椅子上起身冲进屏风,几乎是落荒而逃。而他这句匆忙的借口,更是把方才那点涟漪彻底打散。

还换!

“我数到三!”赵萤猛地一拍桌子,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说是恼羞成怒也不为过。“没出来我给你的头拧断!”

这身怒喝裹着灵力,不仅震落了梁上积尘,更将檐角一只翠羽灵鸟惊飞。那灵鸟尖唳一声,扑棱着翅膀,朝着一方人头攒动的山峰掠去。

虞国修仙界,正道魁首共有七派,各有所长威震一方。剑道以缥缈山庄与灵鹤派为尊,符菉自是玄阳宗,炼器一道当推灵霄宗,天璇门的练丹之术排至首位,阵法乾坤神澜殿当仁不让,而驱策万灵之能则非拘灵山莫属。

因着头彩是七霞莲这等宝物,玄阳宗内接待的弟子慎之又慎,一一比对各宗的邀请函,生怕有所疏漏而引发争端。但随着神澜殿一行人率先踏足山门,后续抵达的其他门派修士,竟少得出奇。

废话,谁敢跟神澜殿抢东西?嫌命太长了吗?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宗门啊!

此时,玄阳宗用来接待外宾的主峰迎仙阁前,空旷的广场中,却笼罩着一片无声的硝烟。

那里正对峙着两拔人马,颜色泾渭分明。一方是玄黑锦袍,散发着彪悍的狠戾,正是那恶名昭彰的神澜殿弟子。一方青衫飘逸气度如仙,乃是正道翘楚缥缈山庄的修士。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论起好勇斗狠,那神澜殿无人能及。可论底蕴实力,缥缈山庄又曾怕过谁?因此狭路相逢,两边的弟子眼中都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只等一个碰撞的契机。

眼看着箭将要离弦,一道冷冽寒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过,夹带着阵阵恐怖威压,让在场的人全都为之一震,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缥缈山庄弟子,吓得脸上血色尽褪,皆收起一身气焰,连忙拱手行礼。

“南、南师叔!”

此次山庄带队的长老并非南流瑾,但他据说想见识一番那传说中的符道天才,这才一路同行。只是弟子们早就领教过他那冰冷孤绝的气场,以及深不可测的修为。对他又惧又敬,也无人敢上前搭话。

南流瑾仍旧一袭青衫,淡淡扫过自家行礼的弟子,又睨了一眼那神澜殿众人,轻扯嘴角嗤笑一声。

此等意气之争,不过是浪费灵力的无用武斗罢了。

他越过人群径直走向主殿,鼻尖却莫名萦绕起一缕熟悉的清甜气息。似乎是一片月白裙角自他眼前一闪而过,旋即又消失无踪。

难道是太想她了出现了错觉?南流瑾迈向台阶的脚步不免一顿,眼中掠过一丝疑惑。说起来自那日她仓惶逃离,确实已是许久未见她了。她心思玲珑,似乎发现了玉佩能用来追踪,索性扔在天灵门自己则彻底隐匿了踪迹。他深知她惯爱凑热闹,此番前来,不过是碰碰运气。

只不过他万万没料到,那片衣角的主人此刻正一路狂奔,往他的反方向驶去。

南流瑾怎么会在这?不是名单里没有他吗?

赵萤狗狗祟祟地四处逃窜,飞快盘算着最佳躲藏地。方才她一时气恼,丢下时越独自去往迎仙台,没承想碰到南流瑾。这下她无处可去,先躲回寒玉峰去再说!

只是她奔到那台阶处,没瞧见阮棠,倒是撞见一位玄黑锦袍的修士。那人似是感应到有人靠近,当即转过身,目光平和地迎了过来。

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询问的钟遥,远远望见有人自半空落下,急忙迎了上去。可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淡漠的眼底瞬间亮起笑意,脸上亦露出难掩的惊喜。

“前辈!”

第四十六章 元神

嗯?

赵萤眉头微挑,有些惊讶地望向眼前年轻的修士。他眉目清俊,依稀有些眼熟,且看他主动打招呼的样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晚辈神澜殿钟遥,前辈不记得了吗?”钟遥声音温和再次拱手行礼,刻意重复着那日的姿态,盼着她能尽快想起来。

“哦哦!是你!”一提神澜殿她便豁然开朗,是那名气质深沉的弟子!不过,她好奇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嘴角上翘语气轻快。“咦,你这么快筑基了?”

当时不过练气十层来着,这么快筑基,天资不错嘛!

“是的,此番能突破神速,全赖前辈相助!”见她认出自己,钟遥弯唇轻笑。他再次恭敬地鞠身,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感激。“钟遥谢过前辈!”

那日若非她随手赠予的三阶妖兽残骸,他根本炼化不出威力强劲的法宝,后续机缘更是无从谈起。他一直在修炼之余费力寻找,没想到竟在这儿碰到了她!

“前辈您怎么…”钟遥望着眼前身着月白弟子服的赵萤,一时微怔。收敛了魔气的她,笑容明媚肆意,眼波流转着几分鲜活灵动,当真有些正派俏丽女弟子的风范。先前的凌厉迫人让他敬畏,而今日的她,瞧着竟生出几分亲近。

只是,她不是魔道结丹中期吗?怎么会是玄阳宗一名练气期的弟子?

“嘘!”赵萤白皙的食指在唇边轻轻一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眯起双眼,不怀好意地警告。“要保密哦!”

钟遥从她那弯起的眼尾里,瞧出了几分危险意味。但他丝毫不惧,反倒嘴角泛起些些笑意。她这般气势的威胁人,可没什么实际压迫,反倒像那纸老虎空有派头。况且,前辈于他有再造大恩,他哪会做出背恩之事?她若是想作恶,说不定他还会上前递刀呢!

“哦对了。”寒暄完毕赵萤便切入正题,她没忘记如今还在逃窜中。“你来这儿做什么?”

“晚辈想来拜见墨仙君。”钟遥见她转移话题便正色地如实相告,他能来参加夺宝大会也是因为那次归还储物袋有功,而又刚好成功筑基,才破格进了入选名单。不过他对夺宝不抱期待,反倒好奇那符道天才。只是,他目光扫过空寂的四周。“殿内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

不应该啊,赵萤同样狐疑地张望着,周遭确实空无一人,可她分明记得今日并非那约定之日,这阮师妹究竟去了哪里?

而此时,僻静的老古槐林深处,一圈无形的灵压骤然激荡开来,将斑驳的树影震得摇晃飘散。两道身影自半空轻盈落下,稳稳立在一颗百年古树前。

“阮棠,怎么样?”墨辰身姿傲立,神情肃静地望着身前的人,语气里藏着一丝焦灼。“有感应到什么吗?”

“师父…我…没有…”阮棠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怯意,低垂着眼眸,根本不敢对上墨辰的眼睛。她这几日被师父逼着没日没夜地勤写符文,又时常被他带到这片阴森的树林里,对着这棵老槐树凝神感应。心里害怕极了,可她实在猜不出师父要做什么。

而更奇怪的是,她明明已经拼尽全力,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她都要怀疑自己了。

“不急,慢慢来。”见阮棠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墨辰终究还是软下心肠,放轻了语调柔声安慰。他这个首徒,是块修行的好料子。不仅天资出众,修炼更是刻苦。那些枯燥的符文练习,她从早到晚练得指尖泛红,却不曾叫苦抱怨半句。只是偶尔会停下笔,眨着迷茫的眼睛,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他又不是木头,怎会不懂她的心思?只是…他如今心头压着千斤重担,实在分不出心神去回应这些。

墨辰深吸一口气,将视线重新投向古树,方才稍缓的神情瞬间再次紧绷。这处地界之所以封印灵力,除了宗内核心的几位长老,几乎无人知晓。他也是几年前从他的师父口中得知,这看似寻常的地底深处,竟封印着一位曾经搅得修仙界腥风血雨的魔修的一半元神。

那魔修当年是被他师父,联手灵鹤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能,耗费毕生修为才勉强镇压在此。只是那魔修的另一半元神,自封印之日起便不知所踪。因此他的师父在坐化之际,才将重担交给了他。

原本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可前几日,封印竟毫无征兆地出现松动,隐隐有魔气泄出,大有破印而出的架势。而他清楚,一旦让这魔修元神重见天日,他们玄阳宗,必将迎来灭顶之灾。

他虽推演出玄阳宗的浩劫,也收了阮棠为徒,可离卦象的吉卦却越走越远。这时,宋师兄找到他,提出唯有集结大量修士的灵力结成法阵,方能重新加固封印。

也正因如此,宗门才会这般仓促地启动那夺宝大会。不过,他也没有因此放弃阮棠,心中总有一股不安盘旋,终究得做两手准备。

眼看墨辰又陷入沉思,阮棠放松着肩背悄悄舒了口气。她实在不懂,师父他平日总板着个脸,严肃又无趣,师姐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啊?要不是怕师姐失望,她才懒得跟他打探那么多。还动不动就罚她背静心咒,简直讨厌死了!唉…

阮棠暗暗轻轻叹了口气,同时疑惑地望着那老槐树。师父他到底在看什么?她凝神瞧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半点异样来。

这时,空中倏地一闪青光,她的身侧,一道白色身影应声显现。

“墨师弟,可有进展?”宋青林甫一现身,便一脸担忧地上前询问,余光却不着痕迹地往阮棠那边瞟了一眼。

自这宋青林靠近的刹那,阮棠便被他那股气息激得心头一紧,下意识猛地缩身往墨辰身后躲了躲。只露出半张脸,勉强抬眼稍稍点头,算是对这位前辈的招呼。

墨辰见她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只当她仍是怕生,便也没多在意。他朝着宋青林摇摇头。“夺宝大会可有纰漏?”

“师弟尽管放心,此等大事,师兄断不会懈怠!”

宋青林语气里满是恳切,目送师徒二人离去才缓缓转过身,面色沉沉地望着古树。

“你不要太过急躁,当心惹他起疑,坏了全盘计划!”他换上一副阴冷面孔,低声喝斥。像是对着虚空说话,又像是对着古树深处低语。

可话刚落音,一缕森黑的气息悄无声息地从古树根部的泥土里冒了出来,在半空缓缓凝结,化作一张五官扭曲的人脸。

“桀桀,你怕什么?”那张鬼脸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我们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那声音阴森可怖,带着刺骨的寒意,活脱脱恶鬼低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可大意!”宋青林眉头一挑,显然对那张鬼脸已是熟稔。他眼底闪过狠厉,话头一转。“你确定,那另一半元神此刻当真在玄阳宗?”

他上前走近一步,面容不免有些狰狞,似乎在尽力压制眼中翻涌的野心。苦心谋划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在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那日喂了个林齐进去,才勉强让这煞神渗出一丝神念。若是将元神全部占据,那得何等的威力!

“我自身的元神,岂会认错?”

元神之间的牵引不容置疑,那日,他的神魂深处真真切切地感应到,那被剥离的另一半元神,就在附近!

第四十七章 角斗

一群青红微光的灵鸟,从高空掠过几处陡峭的山峰,又穿过滚腾的云雾正低空掠飞时。一波冷冽的灵气骤然荡开,惊得它们扑棱着翅膀吱吱乱叫,慌不择路地往林子里钻。

地上的角斗场刚支起朱红木栏,才搭出个方方正正的擂台,那正中央已经对峙着两道身影。数道光芒交织,荡开的灵力层一圈又一圈。而台下亦站着几位年轻的修士在台边磨拳擦掌,似乎很期待与同道畅快切磋一番。

赵萤啃着灵桃,领着钟遥在喧闹的广场转了两圈。他们没寻到人,又无处可去时,两人心照不宣地想到了角斗场,这才一同往这边来了。

擂台上正斗得难分难解的,是神澜殿与拘灵山的弟子。那拘灵山的人擅长御灵,这般是多了个眼疾手快的帮手。与神澜殿的阵法硬碰硬,竟也不算相差太远。

“给你一个。”两人在一旁远远围观,赵萤觉得不过瘾,侧头往钟遥手里塞下一个灵桃,便一头扎进了人群里面。

手心骤然被塞进一枚粉白果子,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钟遥鼻尖,分不清是来自桃子还是那个离去的身影。他感觉,方才指尖相触的瞬间,背脊好像攀升起一股奇异的酥麻。可那触感很快被风吹散,欢快的背影眼看只剩下发梢,他不由自主地快步跟了过去。

凛冽的山风卷着云气不时掠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裴晃一袭玄青劲装,跟在一位亮眼锦袍的修士身侧,向着某处山峰驶去。仔细瞧的话,他的脸色不再是病弱的苍白,反倒透着几分红润。

该怎么答复她呢?眼看着离她越来越近,裴晃有些慌乱地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脚下翻涌的云海上。

前几日,赵萤带来消息,说此次夺宝大会的头彩是七霞莲,能助他快速结丹。他本该欣喜若狂的,可随即,赵萤又抛给他一个难题。

当时,她特意屏退了万九尘,那张明媚的脸上罕见地升起两团红云,小声地问他…有没有心上人,元阳…还在不在。

这等私密的问题他本该觉得被冒犯而恼怒的,可不知为何,看着她那般支支吾吾的模样,他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又痒又麻的心悸。

他知道,赵萤于他的恩情,这点报答微不足道。只是,双修伴侣绝非儿戏,更何况她还是魔道门主。正魔自古两立,他的选择不仅关乎他个人,还将牵连整个宗门的荣辱。

他需要时间,去思量去权衡,从而找到最优解。当时他匆匆扔下一句“想好再答复你”便落荒而逃,随后便投入到夺宝弟子的选拔中。此次他亲自带队,领着万九尘一行人,在今日抵达了玄阳宗山门。

眼见裴晃眉头紧锁,一旁的万九尘亦是满面忧色。前几日前辈带来师兄可以结丹的机缘时,他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去叩谢,可转头听到她说的夺宝战略,又吓得心头直打起鼓来。

前辈她…居然要帮着作弊!不仅要将高阶法器暂借给他,还会从中助力他稳夺魁首!这等惊世骇俗的法子,怕是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万九尘偷偷瞥了眼身旁神色凝重的裴晃,虽说有些胜之不武,但一切都是为了师兄!

时越带着众人穿过几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终于抵达迎仙台。老实说,他此刻心里多少有些被打击到。那位裴掌门,生得也太出尘绝艳了吧。他忍不住偷偷抬眼瞄了一眼,一溜眼珠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那好徒弟天天夸他好看,肯定是诓他的!他今日还一身花哨的长袍,简直就是自残形愧!

偏偏那罪魁祸首还扔下他气急败坏地跑了!又不在这里接见!时越利落地安置好裴晃一行人,转身便气呼呼地往角斗场赶。先前她一直囔囔着要去看看,说不定在哪里!

台上人影交错,灵光激闪。赵萤与钟遥凝神看了几场比试,虽说大家都点到为止,但该有的路数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目前在场的弟子有四宗,灵霄宗的几位只切磋了一场便悄然退了下来。天璇门生面孔,也只是走走过场,此次江存溪没来她也没多大关注。也就那拘灵山与神澜殿气势汹汹,打得难分难解。

不过,按照她的猜想,魁首八成是要落在那神澜殿人手中。万九尘的实力根基终究稍逊一筹,就算有她的法宝助力,恐怕也有些艰难。再过几日,她会找时机跟随时越去那灵宝阁,确认灵宝真伪再谋下一步。届时就算输了也没事,大不了她出手抢。

眼看着场面差不多了,赵萤便同钟遥从台下退了出来,往一处亭台走去。途中,钟遥趁机谈起自己筑基的契机。

宗门内的筑基丹份额有限,他在几场比斗中拼死胜出才有资格拿到一颗。这其中最大的助力,莫过于用那三阶残骸炼制出的几件法器,防御和攻击都威力不俗。后来跟随师兄们出宗门任务,又侥幸采到一株百年灵果,才最终艰难筑基!

“原来你经历这么多!”身处那样的宗门,除非天资过人又有身份背景,否则多半只能任人拿捏。他能这么快筑基,显然是下了远超常人的苦功夫。赵萤面露真切的赞赏,朝他弯唇一笑。“加油!我看好你哦!”

“前…前辈…”钟遥怔怔望着眼前眼神真挚的赵萤,一股酸楚猛然涌上鼻尖,眼眶竟有些发涩。他从小孤苦无依,后来随师父踏上这漫漫仙途,可那神澜殿岂有情分可言?即便是师父,也只是象征性的传授基本功法,一概资源都要自己去争取。他一路行来尝尽了人情冷暖与孤寂,还从未被人这般温暖相待过。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来气。钟遥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噎住般,才艰难发出一个“我”字,即被一声清亮又带着急切的呼唤打断。

“阿萤!”

时越立在不远处,两眼恨不能在两人身上剜出洞来。他刚落地便撞见他们相谈甚欢,举止间带着几分亲近,不由得心头火起。那神澜殿的小子竟敢觊觎阿萤?简直痴心妄想!

第四十八章 撞破

听见熟悉的声音赵萤一转头,就见时越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不由分说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拽。

“这位小友,请自重!”他盯着钟遥冷声开口,说完又狠狠睨了赵萤一眼。诓他的账还没跟她算呢,转头就跟旁人聊得热火朝天!他看得真真的,那小子看她的眼神可不寻常,必须离远点!

“师父!”她气还没消,这会儿又来瞎捣乱,有没有前辈风范啊!赵萤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中挣脱,转身向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钟遥,语气轻柔。“别理他!”

原本还被时越那莫名的敌意惊得怔在原地的钟遥,冷不丁被赵萤这声软语安抚,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目光在明显斗气的两人身上打转,却也识趣地保持沉默。

“阿萤!”时越见她还护着那小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但眼下得把人带走,他强压怒火哄人要紧。“随我去迎仙台,你昨夜不是说要去的吗?”

“我现在不想去了!”赵萤把头扭向一边,双臂抱在胸前,嘴要翘上天了。那南流瑾在那儿,她此刻躲都来不及哪敢往前凑啊。

“哎呦我的小祖宗唉!”时越见她油盐不进,急得上前拉着赵萤的衣袖,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的哄劝。“别生气了好不好?是师父错了,快跟我走吧!”

“撒手!别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赵萤一翻手腕又挣脱开来,语气倒比刚才软和了些。他俩在一个晚辈面前闹成这样,实在是有损威严。

“别气了哈!”见她神色有缓,时越心头顿时一喜,朝钟遥挑一挑眉。才不管那神澜殿的小子怎么看,他巴不得让对方看清楚,他和阿萤有多亲近,哼!

一旁的钟遥早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目光呆滞地来回扫视着两人的拉扯,胸口莫名发堵。这哪里是师徒相处,分明是爱侣在打情骂俏!难道前辈她…

可她不是跟天璇门的江师兄吗?钟遥眼中闪过疑惑,却又很快按捺下去。前辈的私事,哪有他置喙的余地?况且,前辈那般好…

这边脾气也闹得差不多了,赵萤脑子飞快转着圈,正琢磨着该找个什么由头彻底推脱。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喧哗,吵吵嚷嚷的直往这边涌。她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待看清那几道越走越近的身影时,吓得心头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往时越身后一躲,连半个脑袋都不敢露。

见她惊慌成这样,时越和钟遥皆是一惊,随即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人群自动退避开来,那空着的中央,赫然立着两道身影。

一人青衫飘逸,眉眼却冷冽。另一人黑袍锐利,容貌却迭丽。这两人并肩而立,远远瞧着便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原来是裴掌门,南师兄。”阿萤难道在怕他们?时越心头浮起一丝困惑,面上却依着礼数上前见礼。眼角余光扫过身侧时,正瞥见一道身影猫着腰要往廊柱后溜,他当即扬声叫住。

“阿萤!” 把嘴给我闭上!赵萤心中哀嚎不止,脚刚挪出去半步就被这一嗓子喊得彻底暴露,只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完了完了,这下躲不掉了!

阿萤?两人听见这声亲昵的称呼,目光不约而同地扫了过来。只见时越身后,先是露出一截月白裙角,接着才慢吞吞探出一张讪笑的脸来。

“见过二位仙君!”赵萤硬着头皮假模假样地上前行礼,行完自觉退至钟遥身侧,把头一缩便挡住了那道冰冷视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赵萤突然惊怕着往他身后一躲,虽不明所以,但钟遥还是忍住寒意上前行礼。此刻,前辈需要他!他稍稍挺直背脊,正面迎上南流瑾审视的目光。“见、见过二位仙君!”

时越站在一旁,眼睛都忙不过来。一会儿看着赵萤这副明显避祸的模样,一会儿瞥了眼那一脸阴沉的南流瑾,又瞪着强出头的钟遥,他被他的好徒儿抛弃了!

好啊,还真是她!南流瑾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再扫过那一前一后的两人,好得很!一转头身旁又围满了人,这人,可真会给他惊喜!

被忽视在一旁的裴晃,将众人的风云涌动尽收眼底。原本还因贸然相见有些局促的他,此刻被赵萤彻底晾在一边,心头不免蹿起一股无名火。他转头瞥见万九尘那看好戏的促狭眼神,再瞧他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巴,火气顿时更旺了几分!

前辈跟这些人,肯定有猫腻!万九尘心里头疯狂叫嚣,这波暗流涌动也太带感了!可他意识到裴晃不悦的视线,连忙敛了敛嘴角的弧度,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惊叹咽了回去,只能无奈地摇头。那位前辈的私事,他是真的半点儿不知情啊!

“别生气别生气嘛南师兄~我晚点一定好好跟你解释~你就别生我气了嘛~”赵萤虽低着头不敢看南流瑾,背地里却忙不迭地给他传去一连串软乎乎的声音,可她好话堆了一箩筐,只换来一声硬邦邦的“哼!”

眼看着空气几乎凝结,时越身为东道主,虽伤心气馁但也不能坐视不理,忙站出来打圆场。“时某这就带两位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他这一声适时响起,才将几人从僵持中拽回神来,恍然记起此行的真正目的。南流瑾和裴晃,本就是听闻角斗场已经打得火热,才想来探探虚实。没成想这下六宗齐聚,先前凝滞的气氛骤然松动,周遭一下子活络起来。

“带路。”南流瑾率先收敛了迫人的寒气,面无表情地开口,只是眼神若有似无地往赵萤那道背影上剐了一下,便径直随着时越往一侧走去。

裴晃神色复杂地望了赵萤一眼,随即也默不作声地抬脚跟上。

顷刻间,原地便只剩下钟遥和她。赵萤飞快地朝四周扫了一圈,压低声音拍了拍钟遥的肩膀,语气有些雀跃。“走,跑路了!”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她才不要留在这儿被盯成筛子呢!

第四十九章 誓言

明月高悬,被薄云半遮半掩,漏下几缕月光洒在庭院。一处厢房内灯火摇曳却寒冷刺骨,周遭数丈仿佛结成了无形的冰域。经过白日里那一番纠葛,南流瑾身上那股寒气慑人的气场不免又加重了几分,此刻门人更是退避三舍。

可他又不在乎这些,于他而言,有她一人肯靠近便足够了。哪像她…身边永远围着一堆人,热闹得很!

南流瑾越想心头越像堵着团火,闷得发慌。说好晚些给他解释,这都多久了?人呢?又被哪个不相干的绊住了脚?他烦躁地起身踱步又坐回椅上,桌上的灵茶一杯接一杯地续,半点没浇灭那股子憋闷的火气。

“南师兄~”

一声甜腻软音突然响起,接着眼前倏地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赵萤终是姗姗来迟。她好不容易把时越忽悠好,这不马不停蹄过来了嘛。

只是南流瑾淡淡扫过她那一身,眸色不由得沉了沉,身下邪火“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这一身份明是花了心思的!薄纱长裙里头仅一件内衬,如桃花般的暗纹若隐若现。长发松松垂着,眉眼弯得像含着春水。这副模样,分明要就此蒙混过关!休想!

“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南流瑾没好气地呛了一句,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忍不住又往她脸上瞟。

“别生气了嘛~”赵萤也不绕弯子,径直走过去坐到他腿上。整个人无骨地往他怀里一靠,双臂顺势圈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吹过他耳畔,声音又甜又软地哄着。“我知道错了嘛~”

南流瑾被她这一连串亲昵的动作撩得气血翻涌,腿间阳物瞬间肿胀起来。可他哪会这么轻易就饶过她?他搂上赵萤纤细的腰往怀里一带,将她牢牢圈在怀中,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硬。“你倒说说,错在哪儿了?”

“唔…我不该瞒着你来玄阳宗嘛!”见他脸色稍缓,赵萤趁机在他脸上轻啄一口,却被他欲拒还迎地推开,她只好扁扁嘴继续说。“我是来这儿寻宝的!据说藏着化神修士的洞府呢!那里面不得藏有多少稀世宝贝啊!”

“化神修士?可别是些空穴来风的噱头!”南流瑾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眼底的神色越发深沉难辨,话锋却陡然一转。“那,神澜殿那人又是怎么回事?”

“咳,就是颇有渊源的一位晚辈而已!”赵萤梗着脖子如实回答,反正他们本就坦坦荡荡,她有什么好遮掩的!

“晚辈?”南流瑾眉峰微挑,显然不太满意这个说辞。那青年竟敢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倒是勇气可嘉!或者说,是借谁的势?

“呐,看看这个~”赵萤眼波流转,倏地牵起南流瑾的右手,掌心光芒微闪,凭空变出一个青色圆环来。在他灼热的注目下,心跳不止地往他手腕上套。动作轻柔又郑重,像进行着现代某种宣誓般的神圣仪式。最后,她低下头,虔诚地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不气了哈~”

可她尾音还没消散,眼前骤然撞进一张放大的俊脸,唇上便被一个急切的吻狠狠攫住。旋即,整个人被彻底吞没在这来势汹汹的纠缠里。

她总是…轻轻松松地牵引他的情绪,并让他甘愿为之沉沦。南流瑾吻得又凶又急,扣着赵萤的后脑舌尖强势地攻城略地。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方能消除心头那无名的恐慌。他的胸腔被巨大的患得患失堵得又闷又痛,此刻即使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仍无法消解半分。对她好的男子那么多,若是有天她厌弃了他,他大约是会疯的!

“唔…疼…轻点!”唇瓣被他咬得生疼,赵萤捧着南流瑾的脸将吻截断。一个灵犀环而已,就算是感动也不至于失控成这样吧?可待她看清他泛红的眼尾和眼底的脆弱惊惶时,心头猛地被揪紧,声音不自觉轻柔下来。“怎么了?”

“阿萤要…一直…一直陪着我,好不好?”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赵萤,急切地想要一个承诺,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承诺。自己性子本就霸道沉闷,能得她这般相待,已是天大的幸运,哪敢奢求独占?他只盼着,在她心里能有自己一席之地便足够。

当初那块青玉,是族人赠予他的成人礼。他的一生被剑束缚,对未来道侣从不期待,还以为此生都不会交付出去。却没想过,上天竟会这般眷顾他,让他遇见了这样好的她。

听着他这般乞求,赵萤心头一阵酸软。该怎么说呢,太沉重的誓言往往不得善终,未来可谁也说不准。不过…冲动才是青春的标配嘛!失约时的遗憾也别有滋味。

“好。”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绽放着温柔坚定的水光,将这个简单却又承载着太多未知的单字,清晰地烙印在他的唇上。

眼前霎时天旋地转,不过眨眼的功夫,赵萤已被南流瑾打横放在了榻上。随即一具滚烫的身躯便带着灼人的气息压了上来,胡乱扯着她的衣襟。

“别…别!”赵萤脸颊发烫地伸手抵在他胸前,虽说她本就存了讨好的心思,可也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就…万一被人撞破了可怎么好?

“放心,无人敢闯!”南流瑾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笑,一打响指,周遭瞬间荡开一层淡金色的波纹,稳稳罩住了整个房间。“我的结界,除非元婴修士亲临,否则谁也别想窥得半分。”

他匆匆说罢,便再次欺身压上,不由分说地咬上她的唇,半分余地也不肯给。如羊脂般白皙的身躯在锦被中舒展,南流瑾沿着脖颈一路往下轻啄,鼻尖忽然碰到一件冰凉硬物。他指尖摩挲着将其拿起,竟是一条缀着圆珠的细链。

那珠子在他掌心刚一停留,便隐隐透出股奇异吸力。他眉峰微蹙正要细探,身侧的赵萤却猛然惊醒,一把攥紧项链压得严实,眼神里满是闪躲。

“这不是什么宝贝!”赵萤一脸心虚,可不能让人知道碧尘珠的秘密!这珠子经她此番改造后更显玲珑,日夜贴身戴着,她今日忘取了!

“是碧尘珠?”南流瑾看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落寞地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在你心里,我就这般不值得信任?”

难怪他专克邪魔的流光剑,在她面前竟全然失了威力。原来,是因为它。

“没有啦!”赵萤摇了摇头,凑过去讨好地啄着他的嘴角。倒也不是不信任他,这风花雪月哪有性命重要嘛,可不得谨慎些。

“阿萤…”南流瑾带离那只握着项链的手,五指强势地嵌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要相信我!”

他早已以道心起誓,此生要护她周全,便不会违背誓言。

第五十章 相信

“知道了啦~”那南流瑾一副恨不得剖心明志的模样,赵萤哪会不动容。她眼珠一转便借着南流瑾的力道起身,稍一用力将他按倒在锦榻上。随即轻巧地跨坐在他腰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春宵苦短哦,瑾哥哥~”

她那柔腻的腿心,裹着湿意在他硬挺的阳物上难耐地磨蹭滑动。耳畔的亲昵嗓音又娇又媚,南流瑾被这双重的撩拨激得浑身发麻。欲火被瞬间点燃,他急切地俯首嘶咬着胸前白嫩的乳肉。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覆上另一边的红果,粗暴地揉搓挤压。虽说可能是些粗鄙之语,但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干死她!

干到她哭泣求饶!干到她再也想不起旁人!

又不知是说错哪句话的赵萤,被他急切的啃咬弄得又麻又痛。他那根滚烫的肉棒,有一下没一下地研磨着她敏感的花核,两片花唇张着空虚又燥痒。可在这灼热的气氛中,她仍感受到了他的急躁。

“唔…轻点嘛~”赵萤按住那作乱的脑袋,将南流瑾的脸轻柔捧起,用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在他唇边轻声安抚。这南流瑾莫名的失控让她无力招架,她喜欢舒服的做,一点痛都忍不了。“不舒服…”

怀中人细微的抗议,如一盆雪水骤然浇灭了南流瑾胸中肆意的暴虐气息。他浑身一震,那些被情潮短暂抛却的温存与怜惜再次翻涌,填满了他的心腔。

她那般好,是这世间他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珍宝,值得他倾尽所有的耐心和温柔以待,而非这般粗暴的占有。南流瑾有些懊恼地啄着赵萤的嘴角,带着无尽的歉意低吟。

“好。”

他将赵萤轻柔地放进锦被中,滚烫的唇舌再次沿着锁骨往下,含着那被他啃咬着泛红的双乳。他边用灵力抹去痕迹边温柔舔舐着,不时用牙尖带着适时的力道轻咬慢吸,更在那敏感的顶端用舌尖打着旋。

“嗯…”胸前那片肌肤被他灵巧的舌尖舔弄着,传来阵阵酥麻的快意。赵萤难耐地挺起腰肢,只觉得身下湿得一塌糊涂。可那根早已蓄势待发的昂扬巨物,仍旧只是从容地抵在入口厮磨,就吊着她,不给她致命的一击。

迷离中胸前的湿濡感骤然消失,可一瞬,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她的小腹一路滑行,来到她泥泞不堪的腿心。不待她喘息,一张火热温软的薄唇急迫地覆了上来。突然侵入的湿热唇舌,或吸或咬着她的花核和唇肉,激得她浑身一哆嗦。

“啊…哈…”

南流瑾稍稍分开一些她颤抖着的腿,好让花穴毫无保留地在他眼前绽放。那处密林中的肉缝粉嫩软腻,不断沁出清甜的汁水。他不管腿间那根挺起的阳物,俯首专心用唇舌,去品尝此刻独属于他的琼浆玉液。

腿心那处被他或急或缓吮吸着,源源不绝地涌出一波又一波的酥痒。赵萤的双腿酸软无力,仍不由自主地夹紧那埋首的脑袋,借着那一点力道攀上高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身下汹涌的浪潮还在席卷,将她不断抛向更高的云端。

“给我嘛…”她在云端漂浮着,腿心却泛滥着无尽的空虚,越来越急切。她想要被填满,被凶猛地贯穿。

轻软的渴求声自上方飘落,南流瑾终于从那片如潮的花水中抬首。眼前的人面颊绯红,眼尾尽是媚色,无声地等待着他的采撷。他口干舌燥地扶着物什腰身一沉,便畅通无阻地肏了进去。

“呃…”

甫一进入,两人都舒服得谓叹出声。他早就知道她的敏感处,那紧致的内壁一包裹,他便准确地寻到那处微微凸起的软肉。一开始就是狂风骤雨般的抽送,粗长的肉棒如烧红的烙铁,在娇弱的花穴中深凿,重碾在那要命的一点上。

“嗯…慢点…”动情的汁水随着他猛烈的撞击,溅得身下都是。一双大手掐着她软嫩的腰肉,次次顶着那敏感的花心,顶得又重又深。灭顶的情潮又快又密地席卷而来,赵萤难耐地仰长脖颈呻吟,抓着南流瑾的手臂软软求饶。“唔…不要…不要一直…顶那里嘛…”

这就受住了?南流瑾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她向来娇气的很,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那你说要顶哪里?”

他如她所愿停了下来,却是利落地将她翻了个身,拉着她贴近自己的耻骨。下一瞬,那挺立的肉棒便重新找到入口,再次滑了进去。

骤然的体位变化让赵萤有些本能的不适,可随着南流瑾不紧不慢的抽送,带来一种全新的酥麻快感。细密的电流感从两人交合处窜起,瞬间涌上全身。才停歇了一会儿的赵萤,被这磨人的节奏勾得心痒难耐,她下意识地翘着圆臀,小幅度地迎合着,主动往那肉棒顶去。

她那点小九九哪里瞒得了人,南流瑾轻扯嘴角,带着几分坏心眼地掐着她的腰肢,猛地向上一顶,几乎要将她灵魂撞出窍。随后,他便不再留情,重新开始了大开大合的挺动。

“唔…太快了…”突然的猛烈抽送,撞得赵萤胸前的双乳疯狂地颠簸,仿佛下一瞬就要飞弹出去。而臀股间被反复研磨顶撞所激荡起的快感,更是瞬间将她的感官吞没。

压抑不住的呻吟刚要溢出唇瓣,一具火热的身躯已紧密地覆压上来。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地被掰过,随即火热的唇舌急切地侵入她微张的檀口,破碎的呜咽被吞没在交缠的深吻中。

“呜…嗯…”她被迫偏着头,费力地承受着他在口腔内的掠夺。胸前那对剧烈摇晃的乳肉,再次被一只大手握着,肆意地揉搓成任何形状。而更致命的是,腿心而早已湿滑肿胀的花核,亦被他灵巧地覆上,不断拨弄按压着最敏感的小珠。

前后夹击,抽送不断,身上敏感的开关被他牢牢掌控无一遗漏。汹涌的酥麻与酸软不断上涌,赵萤根本无力思考,只能彻底沉沦于这无边的欲海之中。

窗外的明月依旧清亮如水,可厢房之内,交缠的的气息却越发灼热,粘稠。混合着情欲的腥甜和汗珠,将这一方天地渲染得炽热无比,而最响亮的,莫过于那皮肉相撞时,回荡着整个空间的靡靡之音。

第五十一章 端倪

古林深处的老槐树,正不时从树缝里渗出缕缕黑气。那些黑气在地面上蜿蜒游走,以树身为中心晕开一个暗黑色的圆,刚触碰到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屏障,便像被烫到似的,急切地缩了回去。

“快成了……”树身深处忽然传出一声嘶哑的呢喃,紧接着,树干上骤然浮现出一张诡异的脸。眼窝深陷,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狰狞的笑。可下一秒,那笑脸猛地一收,倏地往树身深处钻了下去。

“就是这儿。”白光炸开,赵萤足尖点在一片枯叶上,率先落地。青光紧随其后带起一阵微风,显露出南流瑾的身影。

南流瑾凝神放出神识,在周遭细细探查一圈。他抬眼望向眼前的古树,面色有些凝重。“这里,确有古怪。”

两人缠绵了半宿,才刚歇好的南流瑾,一早便被赵萤拉着来了这古林。路上说起许多此次夺宝大会的疑团,但赵萤觉得,这处最古怪。

“可有什么发现?”那古树上散发的气息越来越阴寒,可她除此之外,倒也没看出别的门道。

“你看这个。”南流瑾指尖轻弹,一张泛着金色光亮的符箓已悄然出现在指间。随即一挥袖,那符箓径直贴向古树的树干。“嗡”的一声符纸化作光晕荡开一层波纹,周遭瞬间亮起数道蓝青色光亮,将暗黑色的光圈彻底暴露在两人眼前。

暗圈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有血珠在缓缓流动。论阴邪阵法赵萤也是见过不少的,但她自持神识还可以,怎么就没感应出来?“这是…”

“上古封印符。”南流瑾声音低沉下去,目光扫过暗圈中那几道隐涩的符文。能布下这等级别的封印,至少是化神修士的手笔。“看来这玄阳宗,可真藏了不少东西。”

倒不是赵萤的神识不够敏锐,南流瑾所习的心法剑诀专克邪魔,他对魔气是出自本能的洞悉。那树根深处盘踞的气息即便隐匿得再好,都难逃他的法眼。

整座古林就是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不仅被层层禁制锁死了灵力感知,更被一种近乎融于天地的隐匿之力裹缠。若非有所牵引,即便是元婴修士的神识都难辨其踪。如此大的阵仗,那么可想而知,被锁在阵眼之下的东西,必定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可怖存在。

“上古…封印符?”赵萤盯着树干上的符光,扫视着整个树林。当时裴晃说的明明是化神修士的洞府禁地,难道跟这有关?不过,关于令牌中的钥匙如何使用倒也没有细问。

而且,听南流瑾的语气,此地分明藏得极深,除非有专人引路,否则任谁也找不到踪迹。可她偏就寻到了这里,只凭一丝微弱气息的感应,这未免太过蹊跷。难道她身上藏有什么能指引方向的物件?眼下谜团重重,他们不敢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只匆匆探查片刻便悄然撤离了古林。

待他们的气息彻底消散在林间,古林深处那团蛰伏的黑气才缓缓上涌,浮现出一张异常兴奋的鬼脸。

他的另一半元神,就藏在方才那两人之中!

掠过的山峰一座又一座,赵萤凝神循着那日的记忆,朝那处僻静山洞疾飞而去。她前几日被夺宝大会分了神,直到途经那片古林,才猛然记起这里的事,当下便不由分说拽着南流瑾往这边赶。

好在记忆尚清,落地的瞬间,两人便默契地收敛了周身气息。正待靠近洞口时,南流瑾却突然攥住赵萤的手腕,将她推向一旁的巨石后隐匿。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自半空飘落,正是宋青林与许有霜。

走在前面的宋青林脸上挂着邪淫笑意,漫不经心地挥了挥衣袖,洞口那层淡光结界便应声而开。跟在他后面的许有霜,脸色比前几日还要苍白,她紧咬着下唇,眼底满是愤懑,却又不得不艰难地抬脚。才走一步,身后却骤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叫唤。

“许师姐!”

赵萤从巨石后从容现身,南流瑾旋即大步走出,神色淡然地立在她身侧。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稚子,怎会瞧不出其中的端倪,此番她定要带走许有霜,问个究竟。“南仙君有事寻师姐,宋师叔想必不介意吧。”

宋青林起初见只有赵萤,脸上那狎昵邪笑尚未褪去。可南流瑾身影一现,他脸色骤变,瞬间敛去所有轻佻,换上一副温和嘴脸。分明又被搅了兴致,却只能咬着后槽牙陪笑。“原来是南仙君,自然不介意。”

南流瑾冷冷扫了一眼宋青林,方才那笑可逃不过他的眼睛,可他此时不好发作。更何况,那宋青林周身漫出的那缕魔气,倒是有些熟悉。

赵萤这般贸然出现,又被陌生的仙君点名说要寻找自己。许有霜虽心有疑虑,脚下却未迟疑,朝着赵萤身侧快步走近。

“有霜!”一道阴恻恻的呼唤在身后陡然响起,惊得许有霜浑身猛地一颤。背后的眼睛如毒蛇吐信,将后面的话语如有实质地一并射向了她。但她却只是挺直了背脊,头也不回地走向赵萤。

今日不曾与阮棠有约,赵萤带着许有霜在那片绚烂花海中悄然降落。南流瑾随着宋青林而去,此刻只有她们二人,她拉着许有霜在亭中坐了下来。

“师姐,现在可以说说,你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刚从那令人作呕的山洞逃离,许有霜眉宇间还有一丝松快。可一开始便面对这最痛伤口的追问,那点畅快瞬间被绝望替代。她的思绪翻涌,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字。

说了又能如何呢?他可是结丹中期的大修士。在这玄阳宗内,位高权重,表面上道貌岸然,向来以德高望重自居。要碾死她们这些修为低微如同蝼蚁般的女弟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况且,许有霜下意识地抚摸着心口,自己身上还被下了禁制,一举一动皆在他掌控之中。这般境地,她们如何逃脱?

随着许有霜微微抬起的手腕,赵萤的视线骤然停在那截白皙手臂上的一道红痕上。她猛地站起身攥住衣袖狠狠一扯,更多错落纵横的伤痕瞬间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那些伤痕新旧交迭,深的几乎可见血肉,浅的也泛着狰狞的红,在莹白的皮肤上拧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斑驳。而更让她心惊的是,抚上手腕时内里传来的微弱脉搏。她稍稍一探,灵力竟已被蚕食得所剩无几,只剩几缕残息苟延残喘。

这些伤口刺得她眼眶发酸,一想到她所遭受的种种瞬间气得怒火中烧。难怪她筑基中期却虚弱成这样,师父?狗屁的师父!把人糟践得连炉鼎都不如!

“这个丧尽天良的老匹夫!”

第五十二章 师妹

赵萤双眼赤红,从牙缝里迸发出一声饱含着滔天杀意的怒吼,惊得许有霜慌忙伸手将她按坐下来。在这玄阳宗,她们人微言轻,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再也不想重蹈一年前那场血流成河的惨剧了。

“没用的…”许有霜摇了摇头,声音轻得没有任何情绪。她虽不知那南仙君与赵萤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但这些年亲眼见过的死亡早已磨平了她所有棱角,她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人人艳羡的玄阳宗仙境,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座镶着金边的无间炼狱。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过自由的光阴。入宗前,她跟着一位云游四方心怀洒脱的散修师父,虽日子清苦,却能在月下练剑,在溪边悟道,是真正贴近大道自然的逍遥。

可命运偏在她刚筑基成功那年拐了个残忍的弯,师父在一场莫名的秘境风波中离奇失踪,只留她一人在这血雨腥风中仓惶逃命。

她辗转来到玄阳宗,怀着对仙门大宗的敬仰,拜入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宋青林门下。她天真地以为,这是命运的眷顾,是苦难之后的光明开始。直到…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透着诡异的宁静下午,她被宋青林领着走向那个山洞。那洞口渗出的气息令她非常不适,她刚想开口问询,却被一声急切的呼唤打断。

“许师妹!”

她循声抬头望去,是平日待她有些冷淡的程师姐。那位程师姐借口有事,几乎是拽着带走了她。确认四下无人后,程师姐才强忍着颤抖,将一个毛骨悚然的秘密和盘托出。

宋青林不止奸淫女弟子吸食修为,更喜爱以折磨为乐的凌虐,他对每个看上的女弟子都下了禁制任他摆布,稍有反抗便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扼杀。

那人表面仙风道骨,实则心狠手辣心思歹毒。曾有弟子状告到其他长老那里去,最后不是外派任务中不明不白地失踪,便是在不久后离奇地意外身亡。

被他折磨的女弟子,或多或少都被迫在恐惧与绝望中默默忍受。只有那位程师姐,她不顾一切地反抗,即便浑身伤痕累累,也不放过任何一丝逃脱的可能。

那宋青林修炼的是靠采补吸食灵力增长修为的邪功,因此某天,在他功法被反噬而身体几近虚脱时,程师姐敏锐地抓住时机。她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带领大家欲殊死反杀,却最终因力量悬殊不敌,被宋青林残忍地虐杀至死。

那场惨剧是怎样收场的,许有霜不记得了。只是每次回想起来,好像眼前全是红彤彤的一片。程师姐,还有许多她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师姐师妹。她们遍体鳞伤,却还踉跄着摇晃着,拼命御着法器朝宋青林挥去。一个身影在血泊中倒下,另一个便嘶吼着咬着牙站起,如飞蛾扑火,直到燃烧殆尽。

疼痛和绝望的眼泪,如潮水般不断占据着许有霜的身躯,她们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她被那场血色炼狱彻底磨灭了意志,如同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浑浑噩噩地漂浮在这无边的人间地狱之中。

撞见赵萤那次,她躲在巨石后面,没由来的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几乎是本能地叫出了声。在被宋青林凌虐的这一年,她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她知道,自己终将踏上程师姐的路。

那日她返回山洞,以为等待她的,必是一场变本加厉的疯狂虐待。但宋青林却只是草草鞭打几下,胡乱地采补完便神色急躁地疾驰而去,随后便投入到不为人知的忙碌中。直到今日,才突然想起她,继而被带到那里。

“师姐你…被下了禁制对吧?”胆敢那般肆无忌惮地行下恶事,不就是靠着这些个下作手段吗?赵萤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手刃那狗贼!

可许有霜却只是低头沉默,或者说,这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修仙者求仙问道寻永生大道,师姐,你如何看待?”赵萤却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她的心里隐隐有了盘算,但是,对方的意愿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哪有什么永生大道…”许有霜苦笑着摇头,或许曾回想过从前逍遥快活的日子。可在见识过残酷的世界真实面之后,她所求的,早就不是那虚无缥缈的梦了。“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人为浮萍,在泥沼中挣扎着一口气,能像个人样地活着而已。”

“好!”赵萤霍然抬首,眼中再也没有犹疑。“我有办法助你彻底摆脱他,只是,需要师姐付出一些代价!”

“什…什么?”这突然的话语将许有霜惊愕得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不过练气期的赵萤。她要摆脱那中期大修士?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当她撞向赵萤眼中那异常笃定的目光时,心头没由来地一震,竟觉得那绝不是玩笑。“师妹你且说!”

“他不是仗着禁制为所欲为吗?那我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起禁制,她可熟得很。先前搜刮的那些阴邪功法,再加上天灵门秘藏的禁术,对付这种畜生还不简单?“我会在你体内原有的禁制上,再迭一层更为隐秘的逆种。利用采补时的灵力交融悄悄植入他的丹田深处,只要种下这枚标记,师姐,届时你与他的身份将彻底颠倒!”

可仅仅是掌控生死怎么够?逆种的第二层才是她的目的。它不需要采补,只要种下,便能直接吸食灵力!无休无止随心所欲,直到将他榨干化作一具枯朽的空壳,才肯罢休!

“真…真有这种禁制?”听她说完,许有霜的脸色终于因激动而沸腾起来。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终于劈开一丝光亮,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那我的代价是什么?”

“师姐你此生,将受制于我,并且,要转修魔道!”她身上的禁制本身就侵染着魔气,一旦开始吸食宋青林的修为,那股至阴至邪的魔气便会汹涌反噬。正派宗门再也容不下她,只能一头扎进魔道。

“我愿意!”许有霜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别说是修魔道,只要能将那恶魔拖入地狱,就算是立刻魂飞魄散她也绝不皱一下眉头!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仙界,哪里有绝对的正邪之分。只有攥在手里的力量,才是唯一的正道!

“好!”赵萤强压着心头的酸楚,深吸一口气。同为女子,她太清楚许有霜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屈辱与痛苦。“委屈师姐再忍耐这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无妨!”许有霜见她哭丧着脸这般郑重其事,抬手拍拍赵萤的肩膀,脸上却绽放出一个不属于她的狠厉笑容。“不过是再被野狗啃上一口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心再次死灰复燃,再难捱的岁月都过来了。只要能复仇,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师姐。”赵萤声音哽咽着,却只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放心!”

我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驶离那片花海,许有霜在云雾缭绕的峰峦间穿行。最终,停在了一颗老梨树下。她抬头望着枝头上缠着的橙色发带,即使早已褪色,被呼啸的山风吹动着,挣扎着,像是永不熄灭的烛火。

她抬手抚上微凉的树干,视线不知觉地模糊成一团。她们的血不会白流,师姐们的前仆后继,终于要在她这里迎来结局。

第五十三章 师徒

飞檐上的铜铃依旧在风里摇晃,叮铃铃的细碎声响自空中飘散。赵萤啃着个灵桃,脚步轻快地踏入阁楼,目光一抬,便定在了那隐约有人影闪动的屏风上。

她这几日可没闲着,跟着时越去了趟灵宝阁,仔仔细细确认了七霞莲的真伪。顺道去了裴晃那儿,告知这个好消息,又不放心地送了些丹药给他。还和南流瑾不时在花海汇合,交换了不少要紧信息。总之,她快忙成狗了。

今日总算偷得片刻清闲,可她心里头还揣着个主意。那七霞莲若是能寻着时机提早薅到手,倒也未必不可行。

正琢磨着,屏风后却没半点动静。赵萤挑了挑眉,心里直嘀咕。这时越又在里头捣鼓他哪件破衣裳啊?等得她都有些不耐烦了。可随即想到什么,扯出一抹狡黠的笑,悄悄放轻了脚步。

“师父!”她心头一动,突然扒住那屏风边缘,将脑袋俏皮地探了进去。可视线一扫里面的情形,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不由得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时越竟只松松垮垮套着件里衣,衣襟敞着大半,而下身竟未着寸缕,肌理分明的线条一路延伸,那处的伟岸亦毫无遮掩地撞入眼帘。

哇哦,粉红色的。

里头的时越本能地循声抬头,待看清赵萤那惊得半张的嘴巴,以及她直勾勾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竟是全身近乎赤裸。霎时间,耳根连带着脸颊“轰”地一下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抱起身旁迭着的外袍挡在身前。“你还看!”

经他这一声羞恼的提醒,赵萤才想起自己要矜持来着。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指尖虚虚搭在脸颊上,眼底那点促狭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嘴里假模假样地嚎一声,便转身快步溜了出去。“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再怎么说她也是吃过三根肉…咳…的人,这点风浪算什么?不过,做人徒弟的,总得给她那面皮薄的师父留点脸面不是?

留意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时越才泄气似的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好看的桃花眼低垂着,心里头乱得像团麻。他这几日才刚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对这没大没小的小徒弟,好像生出了些别样心思。偏生就这么被撞破了这等私密事,往后…往后叫他怎么面对她嘛!

踏出清越峰,赵萤身形一晃,径直落在了花海中。风拂过花浪,卷着清甜的气息扑来。她在花海深处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许久未见的阮棠。

多日不见,她那张圆脸透着几分疲惫与苍白,再联想到那些高深的封印符,赵萤心中隐隐浮出一个让她脊背发寒的猜测。

“师妹,你…”粗略地寒暄过后,赵萤便直切主题。“有没有到过一处阴森的古槐林?”

“古槐林?”阮棠揉着酸胀的手腕,闻言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师姐你也去过吗?”

她平日清亮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倦意,显然是被连日来挥符练法折腾得疲惫不堪。可当看清赵萤脸上的凝重时,那点倦意瞬间被担忧冲散。“师姐,是不是那片林子有什么不对?”

这些天,不仅是赵萤,师父的脸色,也总是这般凝重。她隐约觉得,玄阳宗的劫难,似乎正盘旋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随时要轰然落下。

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师妹,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要你把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我!”落实了心中的猜想,赵萤难免有些急切。

“好!”阮棠见她如此郑重,心知事关重大,连忙点头应下。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从如何被表叔看护说起,讲到进入玄阳宗,师父算出的那场劫难。再到这些天苦练符咒,尤其是加固封印的手法,他们不时拜访的古槐林。桩桩件件,无一遗漏地全数道出。“师父只说那古槐林里的封印松动了,却从未明说底下镇着什么,只让我拼命练符,说或许能多几分胜算。”

赵萤凝神听着,一点点消化这些信息,心头的疑惑却更甚。不是,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玄阳宗大劫?而且,还要在这个时候举办夺宝大会,难不成与这松动的封印有关?

看来,这事还得问墨辰。

可她要是贸然相问,无异于暴露身份。更何况…玄阳宗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凭她一人之力,哪里敢趟?不急不急,且先按捺住思绪,一件一件来。

“我知道了。”赵萤定了定神,抬手按住阮棠的肩,神色凝重。“师妹,今日这些话,切记不可跟第三人提起,哪怕是相熟的同门,也万万不能说,知道吗?”

见阮棠用力点头,她才放下心来,伸手探入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对莹白剔透的玉耳环。她将耳环放在阮棠掌心,再次小心叮嘱。“这是一对护盾法器,你务必时刻带着,万不可摘下来,记住了?”

这不止是对那隐约的劫难未雨绸缪,眼下最需提防的,是那老匹夫宋青林。多一层保障,总归是稳妥的。

“谢谢师姐!”眼下事态严峻,阮棠亦不好推脱,她同样握了握赵萤的手腕。“师姐也要多加小心!”

目送着阮棠的身影消失在花海尽头,赵萤随即收到一则传音。许有霜那边,成了。

她抬眼望了望天际,流云飞转,风里还残留着花香。恍惚间,不由得想起自己为何来到这玄阳宗。虽说与预想相差甚远,但她觉得,这般意料之外的境遇,似乎…更合她心意。

昏黄的烛火摇曳,时越意识飘忽,仿佛置身于一团绵软的云絮之中。身下传来一阵温热湿濡的舔舐,有如电流窜过,弄得他心痒难耐浑身燥热。腿间的阳根极快地充血,挺立。他迷蒙地睁开眼,赫然见自己那小徒弟正伏在他身下,睁着水光媚人的眼睛望着他。她灵巧地伸出小舌,一下下舔弄着他敏感的顶端。极致的快感直冲头顶,爽得他头皮发麻。

“师父~”偏偏那人还用那副娇娇软软的嗓音唤着他,吞吐着唇舌将他包裹着,极富技巧地深吻吮吸。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屈着双腿,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热流汹涌地浇射了出来。

不对!时越愕然地坐起身盯着自己的裤裆,他那小徒弟呢?四下空空如也!直到粘稠的温热感自腿间传来,他才惊觉到自己居然,做了一个如此荒唐下流亵渎师徒伦常的可耻春梦!

不可饶恕!禽兽不如!时越羞愧地抱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简直不敢面对如此龌龊的自己!他兀自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中,却没留意到屋顶上空的急切呼唤。直到越来越近,才终于响进他耳朵。

“时师叔!快救救阿萤师妹!”

第五十四章 恶行

时越被门外带着哭腔的喊叫惊得猛然回神,他异常迅速地清理了身体,便一把拉开房门冲了出去,正迎上仓皇失措的许有霜。

“怎么了?”时越急忙扶正她的身体,掌心能感受到她手臂的颤抖,急切追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是…是师父…他…他要对阿萤师妹行不轨!”许有霜一把攥紧时越的衣袖,刻意拔高的语调里藏着一丝僵硬。她向来拙于说谎,这般拙劣的表演,不知能不能将他骗过去。

她传音不久,赵萤便找上了她,密谋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计谋,要将宋青林那畜生的恶行公之于众!而今日,便是掀翻一切的开始。

“快带我去!”时越脑中“嗡”的一声,只觉一股寒意蔓延全身。他看着许有霜煞白的脸,没有半分怀疑,随着她朝一方狂奔而去。

洞内气息潮湿阴暗,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始终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赵萤眼底寒光爆闪,盯着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宋青林,硬生生将涌到掌心的杀意按了下去。

四周都是些不堪入目如同练狱的场景,她逃避似的不敢再看第二眼,怕忍不住将那人千刀万剐。感应到洞外两道气息正越来越近,她指尖在宋青林胸口的膻中穴上飞快一点,边起身边解开胸前的衣襟,将长发散乱下来。

“宋师叔~”赵萤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看着宋青林艰难睁开的双眼,浑浊的瞳仁里迅速浮起再熟悉不过的淫邪红光时,便收起嘴角猛地一转身,跌跌撞撞地朝洞口奔去。“救命啊!”

宋青林刚从昏沉中醒来神智还有些恍惚,却本能地不允许到嘴的肉跑掉。这小丫头他惦记许久,此前又被数次打扰。今日好不容易逮到她独处,正待得手,不知怎的突然失去意识。现在已然醒来,他想也没想便追了出去。

“救命!”

时越远在山洞上空,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声惊慌不已的呼救。他加快速度朝下遁去,正好接住一个即将摔倒在地的纤弱身影。

“师父!救救我!”赵萤抬眼望见他,哭喊未落便一头扎进他怀里。整个身躯不停地颤抖,仿佛刚从地狱里逃出来一般。

怀中人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被撕扯得歪歪斜斜的衣襟,以及恐惧到颤栗的身躯。怒火冲垮了所有理智,时越握着拳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将那施暴者挫骨扬灰!他刚要抬手扶住她细看,漆黑的洞口随即传来一道粗厉的喝骂。

“别想跑!”

宋青林被怒火冲昏了头,像头失控的野兽般咆哮着冲出洞口。却不曾想,眼前的景象惊得他心头一跳。赵萤正无助地埋在时越怀里,而他那一惯好脸色的师弟,此刻正一脸寒光地盯着他。

混沌的脑子猛地清醒几分,他张了张嘴正要辩解。一道泛着橙光的圆环自眼前飞闪,“咔”一声将他周身锁住,将他硬生生地定在原地。

出手的正是时越,他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赵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目光狠狠剐过宋青林。这般衣襟大敞毫无形象的模样,还是他那素来敬重道貌岸然的师兄吗?竟对自己的师侄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令人发指的事!

“师弟…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宋青林假意被禁锢得动弹不得,转着眼珠试图辩解。这云雀环是时越的本命法器,是有些威力但他尚能应付。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撕破脸皮,说话间他悄悄调动灵力,却骇然地发现,他居然真的动不了了!

怎么可能?他挣扎着想要再次凝聚,半空中倏然又落下两道身影,正是墨辰与阮棠。

“师姐!”甫一站定,阮棠便瞧见了时越怀里的赵萤。那般场景,只一眼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猛地攥紧墨辰的手腕,目光却直直盯着宋青林,愤吼着出声。“师父,您救救师姐!”

那个畜生,竟敢这般欺辱师姐!阮棠气得圆眼怒瞪,狠不得冲上去撕碎那禽兽!那日赵萤送她耳环时,曾随口提过一句,说宋青林对自己心存不轨,叫她务必小心提防。直到那时她才知晓,这人竟是如此卑劣的恶徒!

今日她收到师姐的传音,说宋青林出手将她强撸,叫她万不可靠近西侧的山洞。她哪会置之不理,急忙找来墨辰救人,还好赶上了!

墨辰这些日子一心扑在封印的事上,心力交瘁得很。今日被徒弟火急火燎地拉来,脑中还有些发懵,弄不清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可当他的目光扫过衣冠不整的宋青林,掠过满脸怒容的时越和他怀里埋头颤抖的赵萤,以及那个印象中一向温顺乖巧,此刻却同样浑身怒气的阮棠身上时。心中猛地一震,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点醒了。

难怪他的徒弟往日里那般惧怕宋青林!他从前只当是怕生,还曾不以为意地埋怨过。不曾想,那是源自本能的,对绝对恶意的恐惧!一股深深的自责漫上心头,他正想开口问个清楚,一声急迫的呼喊骤然自一旁传来。

“求师叔们救救有霜!宋青林这畜生肆意虐杀女弟子!那山洞里堆着的,全是他残害同门的罪证!求师叔们为惨死的姐妹主持公道!”

一直缩在人群后被众人忽略的许有霜,在赵萤递来的一个眼神示意下,突然膝头一软跪伏在墨辰面前,惊惶着高声哭喊。

“师姐快起来!”墨辰身侧的阮棠最先从惊愕中回神,伸手便要去扶许有霜的肩膀。

“许有霜你这个贱人!”被禁锢灵力的宋青林猛地挣扎起来,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丹田处的滞涩。难怪那晚这女人肯乖乖留下来,竟是早就布好了局!他面目狰狞,恶毒的咒骂刚冲出口,便被一道明黄色的符箓死死封住了嘴,只剩下一些怒声在喉咙里挣扎。

墨辰一挥衣袖,将被吓到的阮棠护在身后,及时地制止住了那狂暴的宋青林。“起来吧,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他伸手将许有霜从地上扶起,目光扫过她腕间纵横交错的红痕时,一股寒意直窜心底。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问的?墨辰再挥出一道困身符,将仍在疯狂挣扎的宋青林牢牢锁在其中,随即将人带离了山洞。

盛怒过后,他始终觉得有些蹊跷。这场混乱中,许有霜哭喊时眼角的余光,宋青林被封嘴前那瞬间的错愕,甚至连制服都过于轻松。这当中,可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但眼下他只能压下疑虑,走一步算一步了。

时越收到墨辰的示意,沉默着将脸色苍白的赵萤轻轻交托给阮棠,再朝许有霜叮嘱了几句。直到目送三人离去,才抬脚走进山洞。

如果宋青林当真犯下那等恶事,他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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