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相的崩塌（续）

方阳离开后的第三天，刘雁霜终于支撑不住，高烧昏迷，被小镇诊所的医生送进了县医院。

她烧到四十度，喃喃喊着“阳阳”，把护士吓坏了。医生诊断是极度精神压力导致的急性应激反应，打了退烧针，又开了镇静剂。她醒来时，盯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

出院那天，她开车回了市中心的豪宅。

大门打开时，保姆和管家都惊呆了——太太头发乱了、脸瘦得脱相、眼睛肿得像核桃。他们想问，又不敢问。刘雁霜只淡淡说了一句：“少爷呢？”

管家低声道：“少爷……三天前回来了。”刘雁霜的心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跑着上楼，推开方阳房间的门。

方阳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背对门口，抽着烟。房间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全是烟蒂。他穿着黑T恤和牛仔裤，头发剪短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却冷漠，像换了一个人。

听到门响，他没回头，只淡淡说：“回来了？”刘雁霜站在门口，手指抠着门框，指节发白。“阳阳……”

“别这么叫我。”方阳转过身，声音平静得可怕，“叫我方阳，或者……少爷。”

刘雁霜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她走过去，想抱他，却被他侧身避开。

“别碰我。”他声音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刘雁霜僵在原地，像被冻住。

方阳掐了烟，站起身，个子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恨，有痛，有压抑到极致的渴望，最后全部化成死灰。

“我无处可去。”他声音哑得厉害，“赵霆的遗嘱里，我是继承人之一。这房子，有我一份。所以我回来了。”

刘雁霜点头，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好……你回来就好……”

方阳冷笑一声：“但从今往后，我们只是母子。明白吗？”

他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像刀子一样割在她脸上。

从那天起，豪宅里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冷战。方阳住二楼，刘雁霜住三楼主卧，两人像两条平行线，绝不交汇。

早上，刘雁霜下楼吃早餐，方阳已经在餐厅。他会起身，礼貌地点头：“早。”然后继续低头吃东西。刘雁霜坐下时，他会拉开距离，绝不坐在她旁边。

晚饭时也一样。他吃得很快，吃完就说：“我吃饱了。”然后上楼，门一关，整晚不出。

刘雁霜试着找他说话。

有一次她在书房找到他，问：“阳……方阳，今天公司的事，你要不要一起去听？”

方阳头也没抬：“不用。我不感兴趣。”

另一次，她端着熬好的汤敲他的门：“喝点汤，天气凉了。”

门开了条缝，方阳接过碗，冷冷说：“谢谢。”门又关上。

刘雁霜站在门外，眼泪无声掉下来。

方阳的日子过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早起跑步、健身、看书、偶尔去公司露个面。他把赵霆留下的部分股权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律师都夸他天赋极高。可他从不和刘雁霜多说一句废话，眼神也从不落在她身上超过两秒。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崩溃。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拳头砸墙，砸到鲜血直流。或者冲冷水澡，用最冰的水冲下身，试图冻掉那些不该有的生理反应。可只要闭上眼，就是她哭着迎合他的画面，就是那根性器一次次进入母亲身体的罪恶感。

他恨她。

恨她隐瞒，恨她来找他，恨她让他犯下这种罪。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后，还是会在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时，下身硬得发疼。

刘雁霜的状态更糟。

她瘦得厉害，颧骨突出，眼圈常年青黑。镜子里的女人像老了十岁。她开始失眠，吃安眠药，一觉醒来满头冷汗。梦里全是方阳小时候的婴儿照片，和他压在她身上疯狂抽送的样子交叠。

她试着转移注意力，把所有精力放在小儿子赵雨泽身上。孩子一岁多，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会叫“妈妈”，会扑到她怀里要抱。她抱着孩子喂奶时，会突然哭出来——因为孩子吃奶的样子，太像方阳曾经埋首在她胸口轻轻吮吸的样子。

她知道方阳也在痛苦。

有几次半夜，她经过他房间，听见里面传出压抑的低吼和砸东西的声音。她想敲门，却没勇气。

冷战持续了四个月。

刘雁霜终于崩溃了。

她看着镜子里形容憔悴的自己，看着方阳一天天冷硬的脸，突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他会彻底毁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她开始给他安排相亲。

第一个女孩是大学教授的女儿，温柔贤惠，名校硕士。刘雁霜把人请到家里吃饭，方阳礼貌地配合，整个过程有问有答，结束时还送人到门口。

女孩走后，刘雁霜小心翼翼问：“怎么样？”方阳淡淡说：“挺好的。”

刘雁霜心头一喜，却在第二天听见他打电话给秘书：“下次别安排这种了，没感觉。”

第二个是商界朋友的侄女，长得漂亮，性格活泼。方阳带她去了两次电影，吃了几顿饭。回来后，刘雁霜问，他还是那句：“没感觉。”

第三个、第四个……

方阳都配合，却从不进一步。

刘雁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他不是找不到感觉。

他是找不回对她的那种感觉——那种血缘与欲望交织的、疯狂而纯粹的感觉。

又一次相亲结束后，方阳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刘雁霜在客厅等他，穿着丝质睡袍，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

方阳看见她，顿了顿，声音冷淡：“这么晚还不睡？”

刘雁霜把牛奶递给他，轻声说：“方阳……你能不能试着……喜欢上别人？”

方阳接过牛奶，没喝，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突然冷笑：“为什么？怕我一直想着你？”刘雁霜脸色煞白。

方阳把牛奶放在茶几上，转身上楼，背影孤绝。三天后，方阳再次离家出走。

他留了一张字条：

“我需要冷静。别找我。”

刘雁霜看着字条，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她疯了一样动用所有人脉找他——私家侦探、警方关系、媒体悬赏、甚至黑道。

整整四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头发花白了大片，眼睛哭肿了无数次。小儿子赵雨泽拉着她的手叫“妈妈”时，她会突然抱住孩子痛哭。

她后悔了。

后悔没在海边告诉他真相时就放手。

后悔把他带回这个牢笼一样的家。

直到第五个月初，一个侦探终于带来消息：“太太，我们在很远的一个海边小镇找到了少爷。他……在海边的小屋打零工，一个人住，看起来……很不好。”

刘雁霜连夜开车出发。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时，她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色，眼泪模糊了视线。

这一次，她不会再隐瞒。

也不会再放手。

她要找回她的阳阳。

哪怕用尽一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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