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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雪-第三卷 (5-6)(武侠、母子纯爱)作者:听江潮

2025-03-07 12:51 长篇小说 3180 ℃

作者:听江潮

2023/06/13发表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14,830 字

第五章:药苦沁心脾,酆都判官迷

洛清诗虽然身段曼妙,但五尺三(三尺一米)的身长也有百二十多斤的体重,是以风胜雪横抱母亲毫不停歇的奔驰五十里后,也感觉有些疲累。

心疼的拭去爱儿额上细密汗珠,洛清诗内心有些矛盾。爱儿的温柔和关切让她窃喜,但对自身的任性又感到自责,若非是她非要假装伤势未愈,儿子也不会累的气喘汗流。

她是母亲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总是难以测度,方生出的自责情绪被她迅速压下。既然要装就装得彻底,若是半途露馅未尽全功,岂不是白瞎了乖儿子流的那些汗?

萧晨家中的厢房,风胜雪小心翼翼的将横抱怀中的母亲放在床上,甚至还欲替她褪去鞋袜,岂料双手刚触到母亲的绣鞋,手腕处便传来滑腻的触感。 风胜雪看着母亲抓住自己腕部玉手,想她投去了疑惑的眼光:“娘亲不要脱鞋袜吗?”

洛清诗爱怜的看向儿子,说道:“这种事情娘亲自己就行了,哪能让我的胜雪来做,我的胜雪只要乖乖陪着娘亲就够了。”

风胜雪握住母亲的柔夷在脸颊上摩挲,他柔声道:“孩儿为娘亲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心中有鬼,对于母亲后半句话他未置可否,或许当内心的野兽将要破笼之时,他就不得不离开了。

“噗嗤,油嘴滑舌的,之前外面半年没少哄骗姑娘家吧?”

见母亲不在坚持,风胜雪褪去她的鞋袜,目光一时间停贮在那双白嫩纤巧的玉足上,貌似有些失神。

洛清诗见爱儿对自己的问话充耳未闻,佯怒的赏了他一个暴栗:“问你话呢?”

风胜雪将目光移向母亲仙颜,挠头问道:“啊?怎么了?”

“刚摸了脚丫子,又挠头,多脏啊!”洛清诗说罢,右手在爱儿头上不断拂动,似是要掸掉并不存在的秽物。

看着母亲一脸的嫌弃,风胜雪玩心大起,于电光火石之间抓住母亲玉足,作势猛嗅一口。然后对着母亲呆愣的面容说道:“禀告母亲大人,是香的!” 鬼灵精的宝贝儿子将洛清诗逗弄得掩嘴憋笑,只是微颤的娇躯暴露她的真实情绪,终于“噗嗤”一声,然后便花枝乱颤。

风胜雪很自觉地上前,轻抚母亲后背助她顺气,怎料下个瞬间就被母亲按倒在床上,双手被扼住,腰胯也被母亲丰满娇臀压制。

怕压痛爱儿,洛清诗采取的跪姿,臀部不过轻触风胜雪的小腹。但即使是这样,此番光景仍是骇得风胜雪心头大乱,小腹传来的温热柔软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母亲的姿势,春宫图里管这叫做“观音坐莲”..。

不知也就罢了,他本就被母亲娇臀蹭得心猿意马,再联想到图册上的“观音坐莲”,岂止是尴尬?简直是要命!有时候过目不忘未见得是好事,风胜雪此时的处境盖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死死记住了。好在他不动声色的运起不动明王心经,若否惊骇的可就不止他一人了。

无所察觉的洛清诗继续兴师问罪:“说,这般油嘴滑舌,在外面骗了多少姑娘?速速从实招来!”

洛清诗其实心里门清,自家孩儿纯良温善,端不会像花花公子一般招惹女人,但架不住别人招惹她儿子,当初那宁馨月都差点钻到儿子床上去了。她如此问罪一半是调侃,一半是试探,她可不想自家孩儿早早就被别的女人拐走。

风胜雪仰望着居高临下气势汹汹的母亲,调皮的眨巴了下眼睛,柔声笑道;“孩儿有娘亲这个最美的姑娘了,哪里还有心思招惹别的姑娘?”

爱儿的贫嘴让洛清诗心中大喜,也闪过一丝莫名的慌乱,她没有继续捉弄他,从爱儿身上下来后便侧躺向他。

洛清诗轻柔地揪着爱儿耳朵娇喝道:“没大没小又在胡言乱语,竟敢诨你老娘!娘亲就是娘亲,怎么能是你的姑娘呢?”

风胜雪闻言小声嘀咕:“您既不愿意当孩儿的姑娘,又不让孩儿招惹别家姑娘,哪有您这般蛮横的?”

话语甫落,又迎来一个暴栗,接着便是洛清诗的说教:“为娘哪里蛮横了?怎么就不准你‘招惹’姑娘了?只是你尚年幼,还没有肩负一个女人一生的担当,甚至你爱都分不清,才会说出为娘是你的姑娘这种傻话,真是个不知羞的小东西..。”

母亲的教诲风胜雪听在心里,但他并不服气。肩负一个女人的一生?如果那个人是母亲,那么他绝对有担当!分不清爱?也许吧,但他很明确,自己只是想余生永远陪伴在母亲身边,不仅是在她膝下承欢尽孝,也想彻底拥有她,与她灵肉合一,只做彼此的唯一。

越想越是沉沦,越想越是心惊,堕落并不可怕,他甚至享受堕落的过程,但落地时粉身碎骨的结果,是他也是母亲无法承受的。回神瞬间,风胜雪含恨咬向舌尖,强烈的痛感让他停止臆想,怕母亲发现,又不动声色的咽下血水。 彻底静心后,耳边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变得清晰起来,风胜雪却没有心思倾听,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是什么呢?

忽而,风胜雪自床上弹起,还将母亲吓了一跳,口中的唠叨也自然也止语。迎着母亲的疑惑,风胜雪歉然说道:“孩儿真混蛋,尽顾着插科打诨,忘了您还伤着呢,这就去替您找大夫。”他刚穿好鞋准备离开就被母亲拽住了衣角,他不解母亲为何要阻拦。

洛清诗适时解答了他的疑惑:“傻乖乖,何必那么麻烦,经脉闭塞气血不畅而已,以为娘的医术难道还开不出方子吗?”

风胜雪哪里知道母亲是怕大夫来了会露馅,只当是自己关心则乱,忘了她还有医术傍身。想起母亲医术的由来,他不由得心中又是一暖。

三岁那年他高热不退,是母亲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照料才让他得以康复,那时母亲心焦的模样是他心底的一抹隐痛。自那以后洛清诗便开始苦研医书,之后他偶有小恙也每每被母亲妙手回春。

“请娘亲开方,孩儿立时采办。”

眼见成功糊弄爱儿,洛清诗心里松了口气,朱唇轻启间便说出许多药材的种类和用量:“牛膝六钱、甘草八钱、柴胡五钱六分、桃仁三钱半、当归四钱二分、生地二钱、川芎七钱、赤芍六钱三分、桔梗五钱、枳壳三钱,以藏红花泡水为药引。”

爱儿低头专注记忆的可爱模样令得洛清诗甚感宽慰,数不清第几次在心中暗叹,宝贝儿子当真是上天赐给她的珍宝。不对,明明是自己生得好,与老天爷何干?

风胜雪不知人前清冷高贵的母亲心中竟有这样幼稚的小九九,知直到所有药材和用量记下才抬头看向母亲。

“我的胜雪都记住了?”

迎着母亲俏皮的娇笑点了点头,风胜雪一步跃出房门踏在院内,脚步再次轻点地面同时空掌一挥关上了母亲房门,而后飘逸身影如同飞燕迅捷般冲向了闹市。 接下来的几日苦中带甜,甜里渗苦,甜是真的甜,苦也非常苦。爱儿无微不至的照料一如自己对他,正是他羊羔跪乳的本能行为才得以冲淡药液的苦楚。 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兄长以及师门的少数人,再没人知道能一剑逼退万军的清诗仙子其实很怕苦,非常怕。虽然为了享受爱儿的尽孝她可以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吞下苦药,但这滋味实在不敢说是甘之如饴,心里再甜嘴里都是苦的,非常苦.。。

洛清诗是有大毅力之人,否则也不会在二八年华练成一身名震天下的好武艺。贪图爱儿柔情的她硬挺着接连三天一天三顿的苦药服用,也有没有丝毫要终止的意思,天知道她被爱儿当宝捧在手心的感觉是多么舒爽,爽到她甚至忘了青州之行的目的,什么铁判官?早被抛到了天边。

但百密一疏,第四日风胜雪终是察觉了异常,以母亲的通天修为辅以三日不间断用药,为何还不康复?便是不吃药,她自个儿运气也该好了吧?

将刚煎好的药滤到碗中,又小心翼翼的端到母亲榻前,舀起一勺吹散热气后,风胜雪才轻柔的将药匙递过母亲唇边。

“娘亲的伤怎么还不好?”

唇齿间刚充斥满苦味,洛清诗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吓得一个激灵,好险没把口中的药吐出来。皱眉吞下后,她有些吞吐地说道:“今日用完药大抵便差不多了。”

“大抵”“差不多”这两个很不确定的形容暴露出她的心虚,只是专心侍奉母亲的风胜雪没有多想,“哦”了一声便继续小心的喂药。

第五日自知无法继续伪装的洛清诗无奈告诉爱儿自己已经痊愈,风胜雪得知后心中甚至欢喜。同日三人闻讯,百里外的梁洲,判官又现尘寰。

说来也巧,铁判官号“半生酆都”,而此次关于他的消息正是源自鬼城酆都,据传酆都县令魏不宝四更时分暴毙于床榻,令人惊奇的是事发当时床上上有一人,那人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侍妾,而是他的儿媳!

虽然魏不宝平日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可谁也不曾想过堂堂县令也会做这等扒灰的龌龊勾当,当真是令人唏嘘。听说他那儿媳当场就吓傻了,问她任何话,她都只会鬼鬼鬼的说个不停。

魏不宝尸体额头上贴着的黄符纸上写着“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乱伦通奸,当诛!”消息传出后,武林中人却也不像最初那般惊骇,近半年间判官再现的消息从各地传出,中原半数地界都有着他的足迹,此次自然也不足为奇了。只不过唯一引人疑窦的地方就是“判官”再现后所诛灭之人都是江湖败类、黑道邪教、市井无赖或者为富不仁的奸商,这还是第一次将矛头对准官府。

官家和武林中人的关系向来微妙谨慎,首先各大门派都或多或少都和庙堂之上有着些许的关联,再便是近百年来朝廷羸弱无能,是无数江湖豪侠舍生取义慷慨赴死守卫边城才使得神州大地免遭番邦荼毒。是以朝廷对于这些江湖正义侠客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具体容忍程度还是要看该“大侠”是否背靠大树,如玉书状元江听涛这等无门无派又叛逆不羁喜好以武犯禁之辈,朝廷自然是恨的牙根痒痒。即便他所行皆慷慨仗义之事,但莫忘了他最初可是从兖州州府杀出来的名声,诛杀朝廷四品太守的大罪如今还收录在刑部卷宗之中。

只不过他武艺高强,贮足之处的地方官府皆拿他无法,而多年来面对抓捕从不曾伤了差人性命,这梁子也就没有越结越深。当差的官人也不过是吃饷办事,都知道为那点月俸玩命不值当。

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当真面对危害一方的恶徒,或许府衙中不乏铁血正直之辈,但状元郎侠名远扬,若说一命顶得七级浮屠,他江听涛恐怕造出了一片功德林。是以除去刚开始一两年官府对他时常惦记动作频频,后面就只是装装样子了。 如今更是样子都懒得装了,甚至六扇门中不少好手都和江听涛有着不浅的交情,私下吃酒作乐也不稀奇,江听涛更是多次助他们捉拿一些武艺高强的匪盗恶徒。记录他杀害朝廷要员的卷宗此时不知在哪个角落发霉呢。

此次“判官”诛杀酆都县令一事实在有些敏感,铁判官“生前”就是闻名江湖的义侠,往生咒过处邪祟不存。当时黑道上流传着一句话:不怕衙门拿人,唯恐判官索命。而后更是先后力战魔世帝主与右帅而殒命,就算是贪官恶吏对他也会心怀敬意。所以此次事件梁洲府也只是象征性的下了份通缉便不了了之了。再说了,鬼知道那个判官是谁呢?

梁洲地处西南,地势低洼,常年潮湿阴冷,是以当地居民好食辛辣。数百年前谪仙李太白曾赋诗一首《蜀道难》,诗中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然经过数百年不断的开拓往来,曾经的难解崎岖如今也化作条条通衢大道。

此时,州府锦官城中,洛清诗母子二人以及萧晨正在一处酒楼中用午饭,他们此行正是为了调查铁判官再现的真相。三人饮食间并无交谈,一会还要赶去三百里外的酆都县城。

武林七大名门的玉女派正是坐落于锦官城中,好巧不巧的是玉女派曾经的首席弟子如今的掌门人沈月盈(详见卷一第二章)也在此间酒肆二楼的雅间用饭。她的坐席紧靠窗边,感觉包间内有些闷便随手打开了窗户,目光随意一瞟便定格在了某处再也无法移开,她所看到的正是安静用饭的风胜雪。

神秀俊美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沈月盈作为玉女派的掌舵人且年纪足够当他母亲,自然不会如怀春少女一般花痴的紧盯不舍。初时只是心中惊叹道:好俊俏的孩儿!然而观其眉眼轮廓,隐隐模糊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孩子的面貌似乎...似乎有几分像那个人!但更多却像她,莫非..。 深埋多年的心思再度浮现,她多年来无波甚至枯寂的心海荡起一丝涟漪。罢了,当初爱他也好,恨他也罢,往事已成云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但事实上她真的放下了吗?当初她负气离开边城不久便得知风玉阳的死讯,而后便从宗门星夜赶至,起初她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去他坟前咒骂、发泄,可在赶路途中心态早已悄然发生变化。她在心中替他辩解,一定是风玉阳得知自己必死,才狠心拒绝她并且恶语相向,他一定是不想自己在他死后伤心难过。

待来到边城,看着他孤寂的坟茔,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她哭诉道:“玉阳哥,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你了。你怎么可能不爱我呢?你故意冷落我是不想我在你死后伤心难过是不是?是不想我随你而去对不对?我听你的,我一定好好活着..。”

可惜孤坟无法回应她的倾诉,只余佳人肝肠寸断的哀戚。之前她心中还有恨意或者侥幸,此后便只剩虚无,或者说被她压抑在了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十数年来她整个心都扑在宗门事务上,无任何杂念,是以如今三十有七仍是孑然一身。 未想心绪又因他起伏,沈月盈自嘲轻叹过后就要收回目光,此时那少年同桌一人蓦然起身,她下意识的看去,心中已是波涛万丈。竟然是她!那这个少年是?他真的是风玉阳的儿子!

这个瞬间,沈玉盈心中五味陈杂,各异思绪纷乱,甚至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孩子如果是她和风玉阳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沈月盈失神之际,一名桃李年华的秀丽女子咬着筷子问道:“师父,您看啥子哦?”

“嗯?没什么,下面有个少年十分俊美,为师刚才想着要不要替你说个媒呢。还有跟你这死丫头说了多少次了?吃饭不要咬筷子!二十岁的人了,这般没个正形,还要不要嫁人了?”不愧一宗之主,沈月盈轻描淡写间便化解了尴尬,还顺带教训了一番门人。

韩娟儿似乎并不太惧怕自家师父,反言调侃道:“怕个啥子嫁不出去哦?师父不正要帮我说媒吗?让我看看未来夫君长啥样子。”说罢便来到窗边向下四处打量。

仅仅三息后,韩娟儿发出惊呼:“哇!这个娃儿长得好乖!我太喜欢咯!旁边那个是他姐姐吧?姐弟俩真是绝咯!”而后又苦着脸说道:“师父一天天的就晓得消遣别个,这娃儿好看是好看,但年纪怕是小我半轮,啷个可能跟我凑一对嘛!我愿意他姐也不得愿意。”

沈月盈对于爱徒“目无尊长”的行为见怪不怪,并未出言呵责,只是调侃道:“让你一直挑三拣四,谁都看不上,再过几年就拖成老姑娘了!现在看中一个,人家又小你半轮,早些年干什么去了?”

韩娟儿驳道:“瞧您说的,早些年这个娃儿只怕还趴在他娘怀里吃奶呢,那时候我就算遇到也不能啊!否则不被他老娘和姐姐追着打?再说了您不也是老姑娘?我看呐,我也不嫁人,咱娘俩儿两个老姑娘过一辈子得了!”

看着爱徒古灵精怪的样子,沈月盈气极反笑,也不解释洛清诗到底是少年的姐姐还是老娘,抬手便在韩娟儿头上敲了一记:“你这铁嘴姑娘鬼扯的本事真是一套又一套,行了别看了,吃饭!”话毕又将窗户重新关上。

韩娟儿登时有些急了:“吃饭就吃饭嘛,关窗户做啥子嘛?”

沈月盈轻笑道:“省的你只顾着看那孩子,耽误了吃饭,一会还要去酆都呢。”

韩娟儿继续犟嘴道:“关了才耽误呢,心里老惦记着。要是看着那个娃儿的脸,吃饭都有滋味些..。”话毕涮了一片羊肉放进嘴里,果然原本鲜美的食材在嘴中形同嚼蜡。

看着似乎当真有些不悦的爱徒,沈月盈只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并未言语。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关上窗户。

第六章:神令出,暗潮涌

引子

万康元年,芳龄十五岁的沈月盈奉师命协助官府缉拿黑道高手董长发,却不料被对方诱敌深入,初涉江湖的她面对数百匪徒的团团包围。

耳边是董长发的叫嚣:“喜欢玩猫抓耗子的把戏是吗?现在谁是猫谁是耗子?”

即使害怕得双腿颤抖,少女也不愿堕了师门威严,她恨声道:“贼子休要嚣狂!即便今日不能除恶务尽,本姑娘也要溅你一身血!”

“哈哈哈!梁洲女人的嘴壳硬,果然不虚。玉女派是吧?大爷我一会让你玉女变欲女,就是不知你下面那两片嘴是软还是硬,呵呵!”董长发胜券在握,侮辱言语一句超过一句。

少女被愤怒冲散了恐惧,大喝道:“你找死!”全然不顾敌众我寡便杀将上去。但硬实力的差距不是勇气可以改变,一炷香后同行的二十余官府好手尽皆惨死,只有沈月盈苦苦支撑,她心里清楚,贼寇是惦记她的身子才未下杀手。 深陷重围的沈月盈早已疲累力竭,两行清泪冲刷着娇颜上的泥沉,看了眼师门方向,她自语道:“师父,徒儿无能,令得师门蒙羞..。”

满是血污的手,凝聚最后的力量一举拍向心口,手腕处却传来一股温和又不容抗拒的力道。

原来不知何时,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了少女身侧,是他扼住了自尽的手掌,是他带来了生的希望。

“你先休息,此地交我。”

短短八字如有魔力一般,少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恍惚之际只听到有人说了句:“不好,是风玉阳,快跑!”

再苏醒时,山坡上已经染上了一片红,不是残阳,而是人血。少女看到他满脸是血的脸朝着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并不可怕,反而有些温暖。

对于救命之恩,腼腆的少女说不出以身相许的话语,只是取下脖颈上佩戴的玉坠,那是她自小便佩戴的物事,前段时间系绳断了,她便自己重新编了一根。 “这个送给你。”

.....。

酆都县城近来很不平静,县令魏不宝和儿媳扒灰死在床上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二哥,你说那个判官是啥子来头?能够在‘喂不饱’屋里把他弄死,还没得一点动静。他屋里那个儿媳都被吓成了哈儿,只晓得鬼鬼鬼的说。” “管他啥子来头,能杀了这个狗官,就算他是鬼,那也是好鬼。”

“二哥说的对,这狗日的喂不饱当官这些年做了多少坏事?这回也算报应咯!我看现在这个史县令要是也想使坏,恐怕也得掂量哈子。”

诸如此类的言谈,三人来到酆都后几乎时刻都在听闻,洛清诗不禁叹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身为一方父母官死后还要遭人揶揄嘲弄,看来这魏不宝当真该死。”

萧晨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无精打采的说道:“所以我们一路劳顿来此,就是要抓一个替天行道的好人吗?”

风胜雪也随声附和:“是啊娘亲,就算判官前辈曾经对您有恩,您不愿有人假他名义行事,可如今这人确也是在做大快人心的好事。此地连小儿都知道这么一句谚语——魏不宝,喂不饱,被他盯上没得跑。您说他欺世盗名,依孩儿看分明是盗民救世。”

洛清诗似笑非笑的盯着爱儿问道:“哦?我的胜雪也这么觉得?那他为何一定要冒充铁判官?不都是替天行道么?”

“当是因为判官前辈侠名响彻神州大地,令得奸邪闻风丧胆,他此举意在震慑四方。”

爱儿言之凿凿,洛清诗确是轻笑摇头:“娘亲问你,诛魔一役后中原武林元气大伤,社稷动荡正道靡颓之际,那时如今的‘判官’又在哪里?而今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后起之秀撅起,妖邪式微,他偏偏又冒出头来。好一个雪中不送炭,锦上要添花!”

“娘亲言之有理,是孩儿浅薄了。”风胜雪对母亲的崇敬更深三分,在他看来很单纯的一件事,却被她剖析出诸多疑点。

反观自己,明明和她是嫡亲母子,却只不过继承得一幅好面皮,无论武学天赋还是智巧都差之远矣。可笑自己还妄图和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虽在母亲面前妄自菲薄,却也知道,若他算是癞蛤蟆,天下间其他男子更是臭虫不如。不是他不够优秀,只是母亲乃仙女下凡尘,凡夫俗子怎能相配? 风胜雪想着想着心里一惊,不对!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就算能和她同样优秀,可她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啊!为何思绪间偏偏忽略了这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刻意逃避吗?

“风胜雪,你可真是畜生都不如!”心中怒骂自己之后,风胜雪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

洛清诗哪里知道自己的乖乖儿子此刻心里天人交战,她继续道:“无论人或事,要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不能被外在的假象所迷惑。”

风胜雪恭谨答话:“孩儿受教了。”

萧晨看得二人母慈子恭的样子,似是有些不耐,他问向洛清诗:“好了好了,酆都也到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洛清诗一对水眸灵巧的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又看了看爱儿,突然恶向胆边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型。

..。

傍晚时分,风胜雪被师父打发出去买酒,一路哼着小曲的他并不知道自家母亲正和师父在酝酿一个计划。

“什么?让我诬陷胜雪是采花贼?你脑子坏掉了吧?”听闻洛清诗的疯狂计划,萧晨几乎惊掉了下巴,甚至忘记了曾经被眼前女子殴打的惨状,若否怎敢如此出言不逊?

洛清诗闻言登时皱眉:“嗯?你说谁脑子坏掉了?”

森寒剑意压迫,萧晨立时醒悟,赶忙改口道:“我脑子坏掉了,不然也不会听成您让我诬陷胜雪是采花贼,哈哈哈..。”

洛清诗负手身后,撤去剑意,淡然道:“哦?那看来你脑子没完全坏,你听的没错,我就是要让你这么做。”

“这却是为何?哪有母亲要陷害儿子的?我看你平日对胜雪那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却怎这番狠心要害他?”

萧晨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垂首顿足,洛清诗对他他这番作态回了个白眼:“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心疼徒弟的,那当初是哪个王八蛋把我只有八岁的胜雪带去青楼?又是哪个王八蛋非要传他烈阳掌?你知不知道,因为烈阳掌他两次重伤垂危?”

听出洛清诗话语中越来越炽盛的怒火,萧晨谄媚的干笑几声,继续说道:“一码归一码,那这次你总得告诉我缘由吧?”

洛清诗解释道:“铁判官的妻女皆遭采花贼所害,他虽然嫉恶如仇,但是最恨的确是采花贼。如今假借判官之名那人若是想要把戏做足,势必不会对淫贼视而不见。”

萧晨虽然觉得言之有理,但还是说出心中疑问:“可那孩子一看就不是采花贼啊?依我看,花采他还差不多。”

一句话说到洛清诗的痛处,自己孩儿走到哪里都被女人惦记着,她身为母亲虽然骄傲,却也感到惶恐。这样的心思自是不能让萧晨知晓,是以她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正是如此,换做是你这等腌臜货色,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你淫贼的身份。但我的胜雪不同,凡是长脑子的都不会把他和淫贼联想到一起,我此举正是要看看那所谓‘判官’究竟是心怀正义替天行道之人还是不择手段沽名钓誉之辈。” 萧晨被洛清诗一番话语震得久久不能平静,眼前女子的智慧和她的武功同样可怕。沉吟片刻后他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胜雪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与他感情深厚,让我构陷莫须有之罪,还是淫贼...这..。”

洛清诗眼中轻蔑之色闪过,调侃道:“呵!看不出你还是个讲究人,但这事由不得你,拿去买些笔墨纸砚回来。”说罢扔出一锭银子。

萧晨一把接过,似是还在犹豫些什么,但对上洛清诗已经明显不耐的神情,他还是说道:“胜雪可是我挚爱的徒儿啊!这事...得加钱!”

最后洛清诗忍着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又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了萧晨,下个瞬间萧晨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不得不说只要有钱,他办事的效率的确惊人。 往后两日萧晨将画有风胜雪相貌的告示四处张贴,上面写着:瞿焱晖,籍贯不详,自青州到梁洲一路奸淫妇女一十八人,恶贯满盈,罪无可赦。若有义士豪杰遇之,请立斩不赦或押送官府!

此事并未引起城中风波,究其缘由不过是画中之人与淫贼二字太过违和,见过告示的人都认为这是某人的恶趣味,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而在酆都一处僻静宅邸中,一名灰衣汉子也不敲门,直接跃入院内,落地后径直走向一个房间。

推门而入后,只见一男子身着红色戏袍,端坐案前。灰衣客恭敬行礼且递上一张告示:“主人请看。”

“人在何方?”

“尚在城中鸿运客栈。”

“是否有同行之人?”

“暂无。”

“下去吧。”

“奴告退。”

两日前洛清诗和萧晨言称要一同拜访旧友,将风胜雪独自留在客栈。此刻百无聊赖的他来到城南郊外,欲习练一番武艺,岂料刚摆开架势便被七八个各持兵刃的江湖客团团包围。

风胜雪见来者不善,纳闷问道:“诸位好汉,有何指教?”

一名红脸汉率先嚷道:“小淫贼,休要装蒜,你自己做的事情心里不清楚吗?”

风胜雪气极反笑,右手已然握上刀柄,他问道:“淫贼?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兴乱说。你说我是淫贼,有何凭据?”

红脸汉子打开告示正对风胜雪,问道:“画上之人可是你?”

风胜雪惊疑的看了眼告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画中人确实像我,可我却并非瞿焱晖。”

画中人分明就是他的面容,但任他如何也想不出究竟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竟要陷害他?当初行走江湖匡扶正义那段时日他都是遮掩面容行事,是以武林中人们只知疏狂刀的名号,却不知他的形貌。

“休要抵赖,是你乖乖束手,还是我等擒你去见官?”风胜雪正思索间,呵问声又传来。

风胜雪握住刀柄的手紧了又松,他看得出眼前众人都是仗义的英雄汉,委实不愿与他们兵戎相见。他继续劝说道:“诸位好汉,我这样子像是淫贼吗?我知诸位急公好义,但也莫要中了歹人的奸计,沦为他人拨弄的棋子。”

人群中又一位容貌清隽的中年人说道:“诚然,你这张好面皮不太像淫贼。但须知十八年前纵横淫界的‘留命千里’也生的一幅勾引女人的风流相貌。若非昔年清诗仙子紧追不舍将其诛杀,还不知道有多少妇女要遭其祸害,人不可貌相啊!”

母亲的传说走到哪里都能听闻,可自己如今却莫名成了‘淫贼’,风胜雪无奈叹了口气,他知道现今局面是无法善了了,暗自提气同时又问道:“看来我命中该有此一遭,只是不解你们是如何寻到我?”

中年人解释道:“让你死个明白也无妨,日前我等收到判官的君天神令,得知你在鸿运客栈。本欲城中动手又恐惊扰百姓,亏得是你善解人意来到这荒无人烟之地。”

风胜雪疑惑道:“君天神令?那是什么东西?”

红脸汉早已不耐,见风胜雪犹在疑问,对其怒喝道:“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大家齐上,诛杀此贼!”

风胜雪心中已有定夺,母亲所说关于‘判官’再出的疑点显然与这君天神令脱不了干系。眼下他无心争斗,踏起逍遥刀步几个闪身便冲出包围,再一跃就要扬长而去。

岂料一跃未竟,脚踝处却遭牵制,原来是一条银色铁链!风胜雪当即挥刀斩断束缚,受阻身形无处借力也从半空落下,再度陷入包围。

“你们这些淫贼跑路的本事可了不得,若无准备我们怎会来擒你?”说话之人乃是九省名捕孟霄的徒弟胡贵,一手飞天银梭已有其师三成火候。

风胜雪几时受过这等委屈?在家母亲宠溺非常,在外快意恩仇洒脱肆意,如今却蒙受莫名冤屈,自己不愿纠缠,他们还不依不饶。身为真龙和剑仙的独子,他的尊严不容许他再退让。

再无忍让,风胜雪运转真气流转四肢百骸,神刀八式刚猛霸道,逍遥刀步灵动飘逸。只见他不断游离与包围圈内,每一刀都斩得对方兵刃震颤虎口发麻,仅仅盏茶时间,围攻八人就已有二人挂彩。所幸风胜雪虽怒却理智尚存,每每伤人都是调转刀刃以刀背攻之。

眼前少年攻如狂龙震天,迅如凌空一羽。在场八人暗自心惊,甚至萌生退意。只盼着那人能如神令使者所言一般赶紧来到。

仿佛是在回应他们的祈祷,对峙间上空片片白纸飘落而下,其上所书正是《往生咒》,铁判官来了!

只见一道人影似凭空出现,身着大红戏袍,头带判官鬼面。来者不言不语右手一挥,一张黄符纸便贴上了风胜雪的额头,上面赫然写着“奸淫妇女,当诛!” 待到风胜雪一把扯开符纸,判官笔锋已逼至天灵,场间无一人看到来者是如何诡异的闪烁到了风胜雪头顶发出必杀一击。便是风胜雪自己也是忽感头皮上劲风呼啸,踏起逍遥步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转身躯才堪堪躲过。

而不远处藏匿的洛清诗几乎就要释出剑指神通相救,好在爱儿反应迅捷,她绷紧的心送算松了一丝。

一旁萧晨说道:“铁判官的鬼灵步,但他只得三分火候。”洛清诗并未接话,目不转睛的盯着爱儿,指尖剑气蓄势待发,准备随时相救。

萧晨看出她的担忧,宽慰道:“这假货若不拿出真本事,短时间内拿不下胜雪,又有你我暗中策应,谁能伤得了他?”洛清诗仍是屏息凝神紧盯战场。 那‘判官’一击不中似是有些惊异,风胜雪识得对手强悍,不欲硬撼,转身就要逃遁,唯一对他有威胁的飞天银梭早就被他斩成了数节,却不料鬼魅般的身影再度拦住他的去路。

再观方才‘判官’踏过的地面,赫然印刻着二十八个大字:山辽水阔碧连清,一步江湖几忘龄。莫使妖邪欺侠道,半生酆都执天刑!

不待众人细看,“铛铛铛”的兵器碰撞声不断传来,电光火石之间风胜雪与‘判官’已拆十数招。二人交战爆发出的气劲逼的观战众人不住后退,方圆十数丈内只余风胜雪和‘判官’。

一众侠士被二人精妙武艺所摄,心中却也了然:“这小子武功竟这般厉害,看来方才他还是留手了。”同时也疑惑,若真是告示所言的恶徒,为何会对他们留有余地?

判官笔点、拨、挑、刺一招险过一招,笔尖带起的劲风在少年的衣衫上留下道道伤痕,不留余地的攻势志在力毙眼前“淫贼”。再观风胜雪,虽是劣势但心沉招稳,防守间力寻反手之机。

判官笔快且刁钻,风胜雪持长刀,贴身短打中方寸之间变化不及敌手。他腰后有一把尺许短刃,若辅以逍遥刀步更添灵动莫测。此刻本想舍弃长刀换器应敌,可对手攻势咄咄逼人,鬼魅身影紧紧纠缠,恐怕没等兵刃相易,自己便已殒命当场。他心念把定,若想反制,需要先拉开距离

又是一笔自刁钻处刺来,风胜雪不避不让反而发狠一刀直逼来人面门,誓要玉石俱焚。‘判官’料不到对手竟有此胆魄人,虽是自己攻击先至,但也无十足把握避开迎面一刀,这样太冒险了。然此时招架已经来不及了。他不愿冒险,上身后仰,脚跟后蹬一瞬退离风胜雪数丈外。

就是现在!风胜雪弃手中长刀,抽出后腰短刃脚尖发力如同箭矢一般欺身对手。霎时间局势逆转,‘判官’尚来不及重整攻势就被胜雪短刃逼身,此时攻守已然易势。

只见刀走的风快,刀比风更快!短刃辅以细碎步伐,刀光在眼前明灭,在身后刹现!不可思议的角度一刀接过一刀逼得‘判官’疲于应付。一次失利处处受制,此时他无论怎么反击,风胜雪总能打蛇随棍上,闪避同时也给对方留下一道道伤口。

判官鬼面下的脸并不平静,此刻他又惊又怒。方才对方手持长刀,自己与之贴身短打不能伤及对方,现在对方持短刃与自己近身拼杀,他却是挂彩多处。身上的伤口是疼痛更是耻辱。

他循序组织命令以铁判官的身份制裁罪恶,制造崇拜,吸引追随者。这是计划的一环。但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铁判官,用他的招式实在无法奈何眼前之人,况且他此刻已经没有了动笔的机会。是以他决定不再保留,大不了杀掉所有人再毁尸灭迹,只是可惜了这帮将要追随他的侠士。

‘判官’真气运转周天汇聚气海猛然释放,强大气劲击飞风胜雪。少年间不容发之间运功抵抗,然雄浑内力如排山倒海而来,仓促硬接之下已是口呕鲜红。仅这一下他就受了轻伤。

风胜雪心中暗惊:“好深厚的根基,内劲外放竟有如此威力,此人恐是绝世武者!”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对方为何隐藏实力,因为死劫就要降临! 只见‘判官’逼退风胜雪后瞬间又逼近,赤手空拳妙至毫巅,三招两式就将风胜雪完全压制,此时风胜雪两只手腕都被对方大手死死扼住,连剑指神通都没有机会释放。

洛清诗眼见爱儿陷危,也顾不得事后如何向他解释,就欲救援,而此时变故又生!

‘判官’高举的左手本欲一举击碎少年天灵,此刻却如僵住一般,只见一道流云绸带死死缠住逞凶之手,任他如何力大一时间也难动分毫。

他诧异回头看去,绸带主人是位美貌少妇,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就在他分神之际,被他禁锢的少年自下而上一记撩阴脚踢出,仓促间他只得并膝格挡。同一时间一只白嫩玉掌携绵柔劲力已至他的后心,他可识得身后少妇乃是玉女派现今掌门,练峨眉——沈月盈。仓促间挨她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当机立断松开少年,又退后十丈与少妇少年形成三角对峙之势。

沈月盈不由分说来到风胜雪身边,自怀中取出一小瓶,倒出两粒药丸示意少年服下。风胜雪觉得眼前美貌妇人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毫不犹豫便服下药丸。 沈月盈见风胜雪丝毫不抗拒她,心中莫名欢喜,她柔声道:“孩子,你先运功疗伤,我来对付他。”

风胜雪‘嗯’了一声,便依言盘膝疗伤。方才几次眼神的交接,他已经明悟那莫名的熟悉感为何,那是母亲看自己的神态。

爱儿得救是天大的好事。她无需露面费劲解释,天知道自家宝贝儿知道真相后会怎么看待她。但万万不料,救人者竟然是她沈月盈!

曾经和她的不愉快其实也是小事,那时候她年少气盛不愿收敛性情,如今当了十几年母亲,性情也因爱儿改变,若在相遇也是相视一笑而已。

但她万般不该摆出一副长辈甚至可以说是母亲的姿态面对宝贝儿子!这是要同她抢儿子吗?细细想来为何她会好巧不巧相救?定是观爱儿面貌识得了他的身世刻意相随,她对风玉阳爱而不得洛清诗倒是无所谓,可如今在她眼下玩爱屋及乌这一套却着实触动了她的逆鳞。

一旁的萧晨虽也惊异沈月盈对徒弟施以援手,但身旁刺骨的寒意又是为何?他看了眼银牙紧咬的洛清诗,又看了看风胜雪和沈月盈,心中已经了然些许。当年沈月盈痴恋风玉阳无果的事情他也知晓,想不到洛清诗连这种飞醋也吃,若是因风玉阳吃醋倒也罢了,可这...想着想着他无奈叹息。

“阁下是何人?明明使的玄黄正宗内劲,却又假借铁判官之名,以他的手段伤害无辜!”

面对练峨眉的质疑,‘判官’解释道:“在下不过无名小辈,只是少年时曾得判官救命之恩,又被他指点一招半式。故如今假借他之名替天行道,判官虽死,但意志总有人会继承。你所护少年乃是奸淫了一十八名妇女的恶贼,我杀他天公地道!”

对于他的解释沈月盈轻蔑一笑:“呵呵,说这孩子是淫贼,你良心不会痛吗?分明是你沽名钓誉不择手段,依我看这告示恐也是你的手段!”

这可冤枉人了,只是此时的沈月盈完全沉浸在母亲的角色中,护犊本能让她将脏水一股脑的泼向对方。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此时心态已因风胜雪变化。 ‘判官’闻言登时捶胸顿足,似蒙受好大冤屈。沈月盈被表象蒙蔽一时不察,下一瞬他竟然直奔之前围攻风胜雪的八名义士,他想着至少杀了他们!君天宫还不到彻底见光的时候!

变生陡然,掌劲转瞬便至,八义士不曾想他们所崇拜的‘判官’竟会无预发难痛下杀手,反应过来时此前叫得最凶的红脸汉子已遭毙命。

沈月盈身为玉女掌教,自然不容有人当面逞凶。那‘判官’却也狡猾,根本不和沈月盈交手,逃遁同时双手翻飞打出雄浑掌劲欲杀人灭口,一连七掌对准剩下七人。

面对七杀之势,沈月盈手持流云绸带,灌注全身功力欲周全众人。但仓促之下只打散六道掌劲,剩下一人实在是救之不及。就在胡贵身死之际,一道恐怖刀气袭来,不仅尽破掌势,余力更是朝着奔逃的‘判官’杀去。

‘判官’见沈月盈救下六人,虽不甘也无奈,不曾想身后破空声激的他汗毛倒竖,他不敢大意,瞬间回身聚气双手出掌接招,岂料一触之下竟然退屈五丈开外。

“好恐怖的刀!”‘判官’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武林中用刀的高手,有谁可以这样力压他?

“吃我这刀!”,人比声音更快,不等招式用老,萧晨追上前去,刀起纵横,正是接无可接的一刀!

‘判官’避之不及,又不敢肉掌接招,遂再出判官笔运气毕生功力使出一个“轴”字诀化解刀上力道。只见他将笔尖搭上刀刃,将萧晨宝刀弹开三寸险之又险的避开死劫。虽是运使巧劲卸力但仍觉口剧痛,而玄铁铸造的判官笔已经碎成齑粉。

眼见刀势被解,萧晨掌上运劲猛然挥出,‘判官’无奈只得用虎口破裂的右手硬接这足以开山破石的一掌。‘咔嚓’骨骼断裂的脆声响起,却见‘判官’借助萧晨掌力夺路而逃。而萧晨却也不再相逼,任其离去了。

幸存七人看着远去的背影,皆面如死灰,不成想他们当真如少年所说成了别人拨弄的棋子,甚至他还要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事。

胡贵上前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纵横刀萧晨?”

萧晨收刀入鞘,回道:“哦,想不到我久不涉江湖,在这乡野之地居然有人识得我。”

胡贵拱手行礼道;“今日有幸得见萧大侠神技实在三生有幸,您的武功比传闻中可厉害多了。”

其余六人也纷纷向沈月盈致谢,而后七人又来到盘膝疗伤的风胜雪身前致歉,说些如受人蒙蔽、都是误会、请勿见怪的话语。

“误会,这的确是个误会,因为放消息说他是淫贼的人就是我。”说出这等话语的萧晨却是一脸贱笑看向徒儿。

此话一出令得众人一时语塞,沈月盈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唯有风胜雪此刻的脸色如同吃了个死老鼠一般难看,但碍于师道又不好发作,只得抿着小嘴低头沉默不语。

见众人愕然,萧晨又解释道:“诸位当知道,昔年诛魔一战我与判官并肩作战,我亲眼看着他身死。如今有人假他面目行欺世盗名之事,无论作为故人或者战友,我都无法置之不理。所以只得让我的乖徒儿受点委屈了,本想引出假判官,却不想他还有你们这群帮手。”

清隽中年人自嘲一笑道:“大侠说笑了,什么帮手?您没看到他方才杀我等时下手如何狠辣?我等也是急公好义受了蒙骗啊!”

此时风胜雪站起身来问道:“那君天神令又是什么?”

胡贵接过话茬,解释道:“具体细节我等也不知,只晓得这判官,不对,应该是这假判官投身于一个名为君天宫的组织。我等也是一次偶然遇到他之后有意追随,他告诉我们若有动作会谴使者持君天神令下达指令。而我等接到的的第一个指令就是...嗨!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沈月盈略作沉吟后说道:“如今看来这君天宫也非善类,假借亡者威信,为沽名钓誉行不择手段之事。他们到底图谋些什么?”

这么一个目的莫名的组织竟能悄无声息的扎根中原并且暗中发展,仅仅一个假判官便是能够与她周旋的高手,且用的名门大教玄黄门的武功,此事太过不寻常,她心中已经盘算着召集七大门派共同商议。

“萧兄,再会了。”简单拜别萧晨后沈月盈转身离去,却在经过风胜雪时停下了脚步。他白嫩的脖颈上有一条红绳,编织的样式无比熟悉,正是出自她之手。 她有些拘谨的问道:“胜雪对吧?可以看看你脖子上挂的什么吗?” 仿佛实在嘲弄她的拘谨,风胜雪很自然的将胸口的玉坠取出:“前辈请看。” 入眼瞬间,心房如遭铁锤重击,她尽量平稳语气说道:“可以告诉我此物的由来吗?”

见少年疑惑她又解释道:“这玉坠有些像我曾经送给故人的那只,所以有此一问。”

风胜雪不以为然的解释道:“哦,这是家父遗物,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了。” (人物武力如下

风胜雪:没用剑指和烈阳掌,一流*2

沈月盈:绝世

假判官:绝世*0.9

八个酱油侠士:二三流不等

萧晨:暂时不定,但一刀都能让假判官难以招架,肯定远超绝世高手。他的天赋是仅次于男女主和风玉阳的。)

沈月盈眼神有些闪躲,似是不敢直视玉坠,她说道:“那没事了,应该是我认错了。”

刚走过少年身后两步,她又回头问道:“你母亲待你好吗?”

美貌少妇问得莫名,风胜雪却也坦然骄傲的回答道:“好得不能再好了,全天下的娘当属家母无双!”

怕被少年看到面上泪水,她侧首回道:“那便好,那便好..。”而后身影闪烁消失在了风胜雪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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