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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发疯了 (29-41)作者:爱吃辣条的玖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8-07 12:05 长篇小说 2220 ℃

029、记得想我

五月份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转眼,还剩十多天宁汐语便要迎来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宁知棠在这段时间也是拼了老命去辅导妹妹的功课,加上她个性又贪玩,不得不以监督者的身份让她好好复习,争取把分数提高一些,考个好大学。

也许是这些天来的复习跟课题不仅把宁汐语折磨得心力交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宁知棠也是疲惫至极。

这两天来她总是感觉头晕乏力,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吃饭时,宁汐语看到她一闻到菜香就跑到洗手间里吐,以为她肠胃不舒服:“姐姐?”

她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让宁汐语心里不禁负罪感十足,要不是她太笨了,一道题让宁知棠反反复复教这么多遍,仍是思路不痛,也不至于让她这么累。

她最近又何尝不是压力很大,要是不考上个好大学,都对不起这么辛苦的姐姐,还有每天含辛茹苦在外面工作,养着她们两个的母亲。

本来因为快高考了精神就处于紧张状态,性子也变得有些暴躁易怒,因为志愿的事情宁汐语还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

她气到爆粗口:“你说得这什么屁话?不是说好一起考T大?”

现在是怎样,这都快高考了,突然说他改变主意了,要变更志愿。

她男朋友不是T市人,因为读高中才不远千里来到T市读书,父母都在Z市,离这差不多一千公里,坐飞机两小时,开车得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才能到他老家。

本来说好了一起留在T市考大学,如今他却想回到他生长的小县城去,在当地读个普通大学就很满足了。

这说法完全和他当初对宁汐语承诺的不一样,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懦弱了一点,没想到你还是个妈宝男!”

他妈妈让他回去就回去,让他考哪里就考哪里,让他上哪所大学就上哪所大学,毫无主见可言。

男孩也觉得很抱歉,但他觉得母亲说的没有错,以他这样的条件在大城市很难混下去,何况以他现在的成绩,根本就考不上T大,再努力也差了一大截。

宁汐语道:“那你可以选择其他的学校,不一定非要T大。”

两人的成绩上有差距,这一点她从来不勉强,只希望他能留在T市就好。

但以他目前这个分数,虽然考不上T大,在家里怎么也能上个一本,若是留在这里,连个二本都指望不上。

他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去Z市啊,Z大也很不错的,又是一本,根据我们现在的分数,只要稳定发挥,上Z大绝对没有问题。”

“放屁,你要我抛下我的家人不远千里跟你去Z大上学?!”

她明明有更好的条件可以选择,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跑到小县城里去读书?对于他来说是回家,对她来说却是背井离乡。

这话他真好意思说出口,宁汐语努力平静下自己的语气:“凭什么?”

男孩不想跟她吵,论嘴皮子功夫也一向不是她的对手,既然两人意见无法一致,各做各的选择就是,没必要弄得这么剑拔弩张。

但宁汐语却看透了这个男人自私的本质,她突然道:“分手吧。”

男孩急了:“为什么,纵然我们相隔两地,却依然可以在一起,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影响。”

就算他回老家去,一到节假日,彼此还是能抽出时间见面,一有空闲时间,每天依然可以视频通话。

宁汐语却不这么想:“怎么不影响,异地恋就是感情淡漠的开始!”

若每见上一面都要花费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去换来跟他一两天的相处,她谈个恋爱是图什么。

不就是在她落寞孤独、伤心难过的时候他能陪伴在她的身边,给予她安慰和鼓励。而不是每天只能通过视频和电话嘘寒问暖。

如果连这种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她宁可不要这段感情。

她一再说着让自己做个选择:“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我,就不能为了我以后的前途想想吗?”

看男人态度坚定,这一刻宁汐语仿佛有所释然,她无所谓笑了笑,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他不肯改变主意,她也不会为他让步,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

“那就分手吧。”宁汐语从来没想过两人的感情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她强忍酸楚,眼眶发红,却倔强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样的结果,似乎在男人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此刻格外平静。可盯着她快步跑上楼梯的身影,眼里又充满了不舍跟无可奈何。

宁知棠听见开门的声音,看到妹妹摔门而入直接怒气冲冲跑进房里、如风一样的影子。

在气头上的宁汐语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言钧的存在,这会连姐夫都不叫了,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宁知棠不知道她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把耳朵贴在门面上,里面毫无动静,更不见哭声。

但看她气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想来应该跟她的小男朋友有关。

宁知棠最近身体不太好,睡眠质量又差,路言钧给她带了些补药,这会正端着碗哄她喝。

宁母要到很晚才下班,宁知棠担心妹妹,在门口等了半天,才被路言钧揽着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宁汐语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出来时眼睛红得像兔子,鼻子还一缩一缩,为了不让姐姐担心,在房里无声哭了许久。

现在平静了,倒觉得分手也不算个事。

她拿起桌上的苹果用力咬了一口,化悲愤为食欲,直到宁知棠见她冷静了开口问:“什么事这么生气?”

宁汐语回答倒也诚实:“分手了。”

她跟她小男朋友感情一直挺好,如今走到这个结果也是宁知棠不曾预想过的,知道妹妹能从悲痛中很快走出,她也没说什么。

将路言钧送到楼下后,宁知棠叮嘱他:“开车小心点。”

可男人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又突然把她揽进怀里,拥在她腰上的双手逐渐发紧:“记得想我。”

他话语里包含了浓浓的叹息,舍不得她,想多看看她,亲亲她,抱抱她。

可她自始至终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她有家人,有妹妹有母亲,尽管空闲时间都分给了他,男人却并不因此觉得满足。

030、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孩子

六月初,宁知棠发现自己怀孕了,起初她只觉身体不适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直到生理期的推迟要比平时晚了许久这才有所怀疑。

路言钧极少戴套,最近又频繁内射,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捂着自己的小腹,说不上什么心情,与其说感到意外,倒不如说充满了不安。

来自内心深处因为本能所产生的一种不安。

路言钧在知道宁知棠有可能怀孕后,态度却比她要从容许多,毕竟这就是他刻意而为之。

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的样子让宁知棠有些难以理解,她没有忘记过路言钧是什么样的人,即便男人最近安分了许多。

在路言钧的陪同下,宁知棠去医院做了一次确切的检查。

然而她确实怀孕了,报告上说已经怀孕四周左右,这也是她最近身体不适,总感疲惫、总觉困意的原因。

一个根本没有做好当母亲准备的人,自然对这小生命的到来感到无措,也许是连日来发生的种种让她无暇顾及在两人高频率的亲密接触下,迟早会孕育出一个小生命,这天的到来依旧快得让她无所适从、猝不及防。

知道她怀孕后,路言钧脸上并没有显而易见的喜悦,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反应很冷淡。

他并没有宁知棠所想的那样高兴,虽然知道他性子本就冷血。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可当她这么问时,路言钧却轻笑着摇摇头。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怀得是他的孩子,这个孩子也是宁知棠身体里的一部分,只不过他对孩子的在意,及不过对她的万分之一,所以显得淡漠。

但并不代表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除路言钧之外,第一个知道宁知棠怀孕的便是宁汐语,自打失恋后,她化悲愤为努力,这次的模拟考试要比之前又进步了十几分。

不是宁知棠主动告诉她的,是她自己猜出来,看姐姐自打回家后便一脸心神不宁,姐夫更是对她分外紧张,寸步不离、端茶倒水。

再联想到她最近的身体反应,总是因为反胃而跑到卫生间里吐,比起为人父母,一个因为太突然,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个因为意料之中而显得淡漠。

她这个小姨成了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由衷开心和高兴的人。

“我的天,我有外甥了,我要当小姨了?!”宁汐语还一直拿着报告左看右看,就差没把姐姐抱起来转圈圈。

虽然知道两人的感情一直在稳定发挥,这速度也是宁汐语未曾设想过的。

尽管顺序有些颠倒,应该先结婚后怀孕生子,不过听姐夫的意思是说这两天有时间就安排双方家里人见个面,先把婚订了,再领证,举行婚礼。

宁知棠怀孕这事对家里人并无所隐瞒,所以当从宁汐语口中得知女儿有了路言钧的孩子后,虽然宁母的思想谈不上有多腐朽,仍是如遭晴天霹雳。

她从小就教导过两个女儿要洁身自好,如今女儿未婚先孕,她自然忧愁大过喜悦。

责怪的话在她嘴边停了又停,欲言又止,宁知棠一向懂事听话,她一直以为女儿在谈恋爱这事上有分寸,婚前与男方发生性行为也就算了,现在还怀孕了。

她骂也舍不得,说两句重话都不忍心:“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得亏小路在乎她,看得出也很爱她,但凡他是个渣男,女儿的下半辈子可怎么过。

宁知棠缩着头,还以为母亲气到要打她,转达路言钧的原话:“他说跟他父母说好了,让我们明天去路家,双方家长见个面,吃个饭。”

事到如今,宁母还有什么话好说,女儿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再加上小路虽然性子是有些强势,不过看上去是个好孩子,对女儿也很痴情,如今她都怀孕了,她这个做母亲的除了同意两人的婚事,还能说什么。

在这一点上宁知棠也觉得很对不起母亲,起因于先斩后奏的负罪感,以给路言钧回电话为由,迅速逃回了房间。

看母亲一脸忧愁,宁汐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怕婚后姐夫对姐姐不好吗?

别的宁汐语不敢保证,不过一路过来她同样也将路言钧的痴情看在眼里,何况路家有权有势,家财万贯,姐姐嫁过去根本就是享福好吧?没什么好担忧。

别人都说偏执的人往往最深情,在宁汐语看来这话用在姐夫身上再合适不过。

任何时候往路言钧身上投去目光,他的视线十有八九在宁知棠身上。

第二天一早,路言钧来接母女三人去路家吃饭,宁母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件亮色的衣服,她一晚上没怎么睡,坐在后座时仍是有些局促不安,怕未来亲家不好相处,对她们这种家庭又会嫌弃。

宁知棠看出她的紧张:“妈,没事的,他爸妈都挺好相处的。”

之前她见过一次路言钧的母亲,虽然性子跟她儿子一样有些强势,态度却也还算随和,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至于路父,她偶尔听路言钧提到过两次,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妈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宁母有感而发,这两天她总是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到这会都仍是没有缓过来,根本就没有给她适应的空间,女儿怀孕过后紧接着又是双方家长见面。

路言钧专心开车,也不搭腔。

到了路家以后,感受到亲家的热情招待,这才让宁母稍稍放下心,在宁知棠看来,再次见到路言钧的母亲,她的态度要比之前随和亲近了许多,笑容满面的拉着她手询问肚子的宝宝近况,谈不上判若两人,却跟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高兴地问:“多久了?”

031、收下吧

宁知棠摸着小腹:“一个月了。”

路母看上去非常开心,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做了奶奶,桌子上放了一堆说是见面礼的东西。

她殷勤的让亲家母坐下,跟宁汐语都笑着打了招呼:“这是妹妹吧,快坐吧,长得真漂亮。”

也许对路家人来说送礼才是表现诚意的最直接方式,所以茶几上放着的都是她的心意。

路母利索地拆了几个礼盒,里面的东西不是衣服就是鞋子,从款式来看还是今年的流行款,可见确实花了点心思。

鞋子有高跟有平底,裙子看布料跟做工就价值不菲,尽管宁母和宁知棠一再推辞并表示感谢,她还是将礼物都一一拆包摆满了几张沙发跟茶几:“看看喜不喜欢,我都是按照你的尺码来买的。”

宁知棠望着面前一堆琳琅满目的商品,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被路母这热情劲吓得慌乱摆手,不知所措。

宁母和宁汐语自然也有份,对路家一言不合就喜欢送这么多礼的方式显然也感到无所适从。

路言钧懒懒地趴在宁知棠的肩上,蹭蹭她的肩窝,也不管一众长辈都在场的关系,收紧胳膊将她往前坐了些的身子又往回搂。

他把人又抱紧了些,开口道:“收下吧。”

怎么说也是他母亲的一片心意。

路母送完衣服又送首饰,跟宁母聊了几句,又从袋子里拿出几个珠宝盒,宁母平时在工厂上班,从不打扮,每天都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哪用得上这么珠光宝气都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尽管一再拒绝,路母却一直热情拉着她的手,将镯子直接戴在了她手上。

她一再重复只是一点小小心意而已,为得就是不让宁母有压力,见状宁母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吃饭时,路言钧提议将宁知棠接到自己那边住,宁母每天要工作,经常要深夜才回家,而宁汐语最近又忙于高考,他担心宁知棠照顾不好自己,也免得他两头跑。

儿子说话做母亲的自然赞同,闻言路母也跟着附和:“是呀,亲家,棠棠现在怀孕了,妹妹又马上要高考,自己一个人在家呢,也不方便,还要兼顾学业,跟钧儿住在一起会更好。”

两人又是同校,上下学也更方便。

宁母也不是思想很顽固的人,觉得两人说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宁汐语的性子本就大大咧咧,也不懂得照顾人,再加上她最近每天都要复习,顾着自己都够呛,又怎么能照顾好宁知棠。

她将选择权交到女儿手上,宁知棠倒是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虽然之前她也隔三差五往路言钧的住处跑,跟真正的同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何况她现在手脚健全,能活动自如,也没什么需要人照顾的地方,不想离开妹妹跟母亲。

可她又害怕太过直白的拒绝惹得旁边男人不快,不知道怎么委婉去表达,了解女儿的宁母接下话:“棠棠现在刚怀孕,虽然孕吐的反应强烈了点,好在身体现在也没什么不适,还是等结婚以后,两人再住一块吧。”

路母笑容一僵,不动声色看了眼自己儿子,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只能应着亲家母的话:“也是。”

除了中间这段小插曲,一顿饭吃得还是很融洽,下午宁母还要上班,路父路母将她们送上车,又细心叮嘱了几句,面带笑容的看着人离开。

回到家以后,宁母却没有很快出门,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面色也有些不好,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宁汐语还以为她是紧张的后遗症,想着今天两家之间相处得挺愉快,姐夫的爸爸妈妈看上去也很喜欢姐姐,对她很满意,也非常喜欢她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宝宝。

按理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才对。

宁母将镯子取下,轻轻搁在桌子上。

宁知棠下午没有课,最近又变得有些嗜睡,吃了饭就有些困,在床上躺了一会,听见母亲在外面敲门。

可她进来后,却面色铁青,紧抿着唇,脸色也有些苍白。

“妈?你怎么了?”明明在路家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吃饭的时候跟路言钧的母亲也相处得其乐融融。

宁母坐在她的床上,语重心长地问道:“妈问你,你知不知道小路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宁知棠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脏骤然加快了许多。

她和路言钧相处的时间最久,自然都知道男人很多行为都异于常人,但她不知道母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路家宁母去上洗手间的功夫,因为摸不着方向,无意听到了书房里路母跟路言钧的谈话。

她叮嘱自己儿子性子要收敛些,别再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既然已经为人父了,更要为孩子积德,要尽量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宁母虽然听得模模糊糊,却隐约感觉到了问题所在。

小路他就不是个正常人,而反社会人格是一种心理疾病,是会遗传的,而且过去他甚至做过一些违天逆理的事。

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后,她怎么会放心把女儿再交给他。

“妈……。”宁知棠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路言钧,何况男人近期的改变她一直都看在眼里,也许他过去是做过一些让她感到害怕的事,可安分下来后,行事也不像之前那样极端疯狂,让她相信人的性子是会改变的。

何况路言钧一直对她体贴入微,细心照顾,在爱她这一点上,只要他不去做那些让她害怕恐惧的事,她始终觉得路言钧是除母亲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何况她现在已经怀孕,如果不选择跟他在一起,又该何去何从。

宁母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了解女儿的想法后,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小路这孩子。

她不知道继续让女儿和路言钧在一起究竟是对是错,到如今,事成定局,木已成舟,就像女儿所说,即便让她现在和小路分手,除非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不然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有可能葬送于此。

“他现在改好了,对我很好,对你们也很好不是吗?”这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所以宁知棠不得不为路言钧说句话。

在还没有听到今天的谈话之前,路母也一直认为路言钧是个很好的人,对女儿也好,对这个未来的女婿也很是满意。

知道他有心理疾病后,即便女儿再怎么坚持,她心里仍是有疙瘩。

032、能不能别老说这么恐怖的话

一早起来,宁知棠热了几片面包,又煎了几片火腿,冲了两杯牛奶搁在桌子上,才去房里叫宁汐语起床。

让一个孕妇一大早给自己做早餐,宁汐语虽然心怀歉意,奈何是真起不来这么早。

她每天功课要复习到半夜两三点,睡了四个小时,又要爬起来,然后开始她一天的学校生活,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下课。

她十一点回来,宁知棠还会给她做夜宵。

对于路言钧每天都出现在家里这一幕,宁汐语下完课回来已经见怪不怪,用了一天脑的她完全是疲惫至极,将空间留给两人,便将自己闷在房里。

有时候路言钧会留夜,自然是睡宁知棠房里,她的床又是单人床,刚好一米八的高度,男人睡觉伸不直腿,得曲着身体。

她晚上也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路言钧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她抱很紧,晚上她起夜上洗手间的功夫,总是能看到他睁着眼睛在床上等她,怕她摔倒,总会细心留着床头的小灯。

最近他爱上了钻研厨艺,没事的时候便拿着书看,上网时都是看些教煲汤、教做菜的视频,于是宁汐语在高考前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幸吃到姐夫亲手煮的宵夜。

近来课程并不紧张,偶尔有这么一两节课的功夫,他会把宁知棠送到学校,等她下课后又等在教学楼前接她。

两人会一起去超市,买生活用品,买水果买菜,这段时间对宁知棠来说好像回到了刚跟他交往的时候,他总是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感知到,总是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晚上也不再强迫自己和他做爱,实在忍不住了,他才会求着让她用嘴给他吸出来。

大多时候,他在尽量压抑自己的脾气去讨好她,顺从她、迁就她。

两人形影不离,几乎像同居了一样的相处,虽然宁知棠知道他一直很喜欢看自己,因为怀了孕的关系,路言钧盯她的目光比从前更甚。

她走到哪,他盯到哪,盯着她上洗手间、洗脸、穿衣、坐在梳妆台上梳头发,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基本没移开过。

因为等会要去商场买东西,宁知棠难得往自己脸上化了点妆,她在擦面霜的功夫,路言钧就坐在她的旁边,望着她柔美的侧脸,睫毛纤长。

许是最近吃的多又嗜睡的关系,宁知棠的脸要比之前圆润了一圈,因为心情好,气色也好了许多,皮肤光滑又水嫩,像个香香软软的水蜜桃。

宁知棠沾取少量粉底液,均匀扑在自己脸上,在路言钧一直沉默不语的望着她,却又抱着她不肯撒手的间隙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简单上了个妆,最后挑了支口红。

蜜釉的淡粉一上嘴唇,整个妆面跟五官更显精致了许多,让很久都没看过她化妆的男人看着镜中的他,眨眼的频率比之前慢了许多。

他想起了刚认识宁知棠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青春活泼而又充满朝气的样子,让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追随她。

她衣服都没换,脸却收拾得这么美,而她的美、她的娇、她的媚,路言钧忽然一点不想让别人看到,哪怕一分一毫。

想把她一直关在家里,让这份美只能他窥见。

他突然变卦,说:“不去了。”

感知到男人不大开心的情绪,宁知棠终于不打算再晾着他:“不行。”

过几天就是妹妹高考,她想去商场买两件衣服,图个好兆头,买喜庆的红色或是旗袍,宁知棠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事关妹妹的将来,也是她跨越人生阶段的最重要一环。

路言钧退一步:“那你把脸擦了。”

他简直莫名其妙,宁知棠哭笑不得:“我刚化好,你怎么之前不说。”

他不说是因为他想看,他爱看,现在才说,是因为不想给别人看。

在路言钧未有所改变之前,两人从没牵着手这么心平气和逛过街,以前宁知棠对他的所作所为都充满了恐惧,可近日安分下来的男人,一瞥一笑都温柔得如初春的阳光。

路言钧在沙发上静坐,等宁知棠从更衣间走出。

她试了件内衬是白色,外面是红色的连衣裙,长度到膝盖,她最近胖了一点,感觉小腹这里有点紧,但整体来说还可以,领口这里有装饰性的蝴蝶结。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男人面前,柔声询问:“怎么样?”

路言钧有感而发:“像情趣服。”

之前他逼着宁知棠给他穿过一次,内衬跟外面的颜色相差无几,荷叶包边,不同的是,少了一双过膝的白色吊带丝袜。

宁知棠急忙捂住他的嘴,他是怎么从这么一张清隽的脸中,说出这么一句跟他外表全然不符的话。

有这么一瞬间,宁知棠想起他在床上的样子,脸色慢慢红了。

路言钧看她像个蹦跳的兔子一样,躲进了更衣间,出来时又是另一身衣服。

这回他的嘴角开始一点点往上翘,压都压不住:“你要是希望我把看过你这副样子的男人眼珠子都挖出来的话。”

“能不能别老说这么恐怖的话。”过去的事情,宁知棠心里仍有阴影。

再说她这个裙子不短,都快到膝盖了,还有三层内衬。

那宁知棠只好穿旗袍,既保守,又端庄,以路言钧不显腰不露腿的标准来说,最符合他的心意。

路言钧就像是60年代思想顽固的人,觉得现在女性的衣服都设计得过于暴露,这样的衣服可以出现在别的女人身上,却不能被自己女人穿在身上。

买完衣服,宁知棠在家具区停下脚步:“买张床吧。”

路言钧手里拎着东西,肩上挎着她的包,轻着声音:“买床做什么?”

“我那张床不是不够你睡吗?”两人在身高上本来就存在一定差距,每天晚上看他睡觉时都要缩着腿,她于心不忍,又不敢有大幅度的翻身动作,怕把他挤下去,她想买张两米的床,他也能睡得舒服一点。

路言钧见她在认真挑选,估算她房里的面积,两米的床摆不下,到时候房里的陈设都需要变动,过道也会变得比原先狭窄。

他出声道:“不用。”

她的床虽小,目前也能凑合,等日后订了婚,再搬到他的住所去,到时候装修她再根据自己喜好重新更换一遍,或者在市区再买一栋别墅作为婚房也不错。

路言钧虽然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却并不娇贵,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再破再小都能将就。

再说宁知棠跟家人长期相处的机会不多了,他的忍耐快到极限,等订了婚,宁汐语高考过后,她必须要搬过去与他同住。

看男人忽然在婴儿用品前停下脚步,随手拿起一件女宝宝的小衣服。

这副景象在宁知棠看来违和感十足,好在让她庆幸的是对于自己肚子里面这个孩子,路言钧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本以为根据男人自私的性格,以后怕是会跟自己的孩子争风吃醋。

路言钧爱屋及乌,何况宁知棠肚子里怀得又是他的种,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在看了许多育儿视频后,他虽然对孩子的感情很淡,却也有过期待和盼望。

他希望宁知棠怀得是个女儿,这样自私的他才愿意分舍一点点爱给他未出生的孩子,如果是个儿子,只要他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来跟自己争风吃醋,路言钧也不是不能容忍他的存在。

他想好了,如果是个女儿,可以留在身边,他想他会把孩子培养得跟个小公主一样,但宁知棠对她的在意和喜欢,一定不能超过自己。

若是个儿子,将他丢给自己母亲带也好,哪怕年纪小送去国外深造也罢,唯独不能夹在他跟宁知棠中间。

宁知棠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比较喜欢女娃,明明上次见路言钧的母亲,她话里话外都希望是个儿子。

路言钧的爸爸倒没这么多心思,只希望小两口能一块好好过日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只要给他生个孙子他都喜欢。

宁知棠突然笑,引得路言钧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茫然,在无声询问她为什么笑。

她摸摸一点都不显怀的肚子,毕竟才一个多月大,胎儿都未成形,片子上也不过是一个小点:“还早着呢。”

他最近的付出和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又是学习孕妇知识,又是学习育儿知识,每天还变着法给她做菜、煲汤,正因为如此,她才对以后跟路言钧在一起的日子有了盼望。

当他不去做那些让她觉得害怕的事情,不再双手沾染鲜血,不再施虐于别人,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他的性子完全收敛了以后,所以宁知棠更能看到他毫无隐瞒的真心、而又炙热赤诚的爱。

033、姐姐,莫要动了胎气

宁汐语的高考持续了四天,却在每天回来时都抱了一束花,宁知棠问她谁送的,她也只是翘翘嘴角,卖个关子,只回了句:“追求者。”

她这么快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又有了新的追求者。

在长相这方面,在学校里被封为校花的宁汐语一直很有优势,身边围绕的男性不断,自回归单身后,抽屉里的情书每天又多了两封,毕业典礼的时候更是有许多人要她的联系方式。

高考完后,宁汐语估算过自己的分数,想着出成绩的时候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上T大没有问题。

她个性虽然贪玩,却也洁身自好,对于她频繁收到鲜花这事,宁知棠这个做姐姐的也只是一笑置之。

但知道追求她的对象竟是成亦瑾后,宁知棠第一时间让妹妹离这个男人远点。

她反应这么大,在宁汐语看来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他是在追我啦,我又还没有答应跟他在一起。”

她一开始觉得这个大自己四岁的老男人是有些花心,看他长得帅也不抵触他的接近,但真正认识了成亦瑾以后,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还蛮温柔细心。

宁汐语不会被通篇的空口情话而敷衍,却总是容易被一些小细节感动,近来成亦瑾却完全做到了这一点。

何况他现在只是考察期:“姐姐,你干嘛这么紧张啦。”

成亦瑾那人跟路言钧一样心机重,城府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尝不是肆意娇纵,目中无人惯了。

即便两人没有交往,对妹妹生活里出现这样的人物,还以追求者的身份围绕在她身边,宁知棠怎么能不担心。

早在马场那次她就应该看出来,吃饭时成亦瑾连入座都是挨着宁汐语坐下,一整天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

宁知棠一再坚持:“不可以,你离他远一点。”

像他们这种人本就薄情花心,何来真心可言,无非是看宁汐语长得漂亮,打算换个口味,等没几天腻了,又弃如敝履。

宁知棠跟他做了几年校友,因为成亦瑾跟路言钧关系好的缘故,又时常跟他接触,将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又怎会不明白他什么性子。

“脚长在他自己身上,他非要缠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天天都到学校门口等她,又是鲜花又是礼物,浪漫尽显。

不过宁汐语深受姐姐的教育不乱收别人东西,只收了男人强硬塞给她的花。

至于为什么宁汐语给成亦瑾取了个外号叫老流氓,是因为他有时候看见自己都会流鼻血,像个纯情大男孩一样,穿得少了点还能撩得他脸红。

看她这一脸笑容的样子明显就是深陷其中,宁知棠管教不好妹妹,难道还警告不了成亦瑾。

她推门而入,怒气冲冲往自己这边走,成亦瑾虽然早就想过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何时见过宁知棠如此生气的样子,他吓得躲在林萧璟身后。

嘴贫的功夫更是见长:“姐姐,莫要动了胎气。”

要不然路哥发起疯来,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得住,包括她宁知棠。

“谁是你姐姐?”本来知晓这个花花公子在纠缠自己妹妹后,宁知棠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他油嘴滑舌,本就对他为负数的印象分更是大打折扣:“成亦瑾,你追谁不好,非要追我妹妹?”

他活了二十几年遇到一个完全符合他心意、长在他性癖上的女人真的不容易,成亦瑾是认真的,所以也耐得下这个心去追。

过去他是有点浑,如今这不是洁身自好了,这一点林萧璟可以作证,路言钧也可以证明。

“那过去,我确实是花了点,这不是已经痛改前非了吗?”宁汐语也是因为在意他这一点才一直将他放在考察期,他下定决心改好了,以前身边美女不断的男人,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你闭嘴。”一旦涉及到家人,宁知棠言辞也变得激烈,让曾几何时见过她这样的成亦瑾都顿时心生惧意,一脸心虚躲在林萧璟身后,直到路言钧过来这才又站直了身体。

宁知棠问身旁的男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路言钧搂着她,自从她怀孕了后就一直很喜欢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温柔安抚她的情绪:“宝贝,别激动,有话我们好好说。”

这两天宁汐语高考完,明明如释重负却总是外出,很晚才回家,宁知棠怀疑她跟成亦瑾厮混在一起:“你这两天是不是跟我妹妹在一起?”

成亦瑾不否认却着急自证:“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不过一起吃饭、爬山,如朋友一般相处,她信不过自己,难道还信不过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宁知棠也表明自己立场:“我不同意。”

路言钧插话进来:“这不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吗?”

要跟谁交往是宁汐语的自由,他一向不喜欢除自己以外的事或人左右她的心神,占据她的思想。

宁知棠皱着眉对路言钧道:“你不要说话。”

他跟宁汐语没什么感情,即便近日来多了些相处,也只是因为她的关系多照顾了一番,可跟成亦瑾他却相识数十年,自然站他这边。

从没警告过别人的宁知棠软绵绵的话语却并不具有威胁性:“反正你离我妹妹远一点,不要去祸害她。”

成亦瑾撇撇嘴,心里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早知道宁知棠会成为他的姐姐,在刚认识她那会,就得拼命在她面前刷印象分。

就像他刚遇到宁汐语时,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栽在一个刚满18岁的小姑娘身上。

034、可是他有病

宁母今日回来得格外早,见宁知棠坐在路言钧腿上的情形。女儿看上去因为害羞而有些不自在,男人却将放在她腰上的手箍得更紧。

她脸色变了变,弯腰在玄关处拖鞋时,刻意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响动。

听见声音宁知棠忙不迭从男人身上下来,脸色掺着丝不自然的红:“妈,今天怎么这么早?”

路言钧默不作声起身给刚到家的宁母倒了杯茶,鉴于刚刚的事,宁母对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勉强挤出笑容:“谢谢小路。”

因为工厂最近裁员,她失业了,今天在上班的地方领了这个月的工资以及补偿金。

本来她还寻思着每天上班没有时间照顾女儿,这段时间难为了小路屈尊降贵的跟她们生活在这小小的房子里。

她是个传统的女人,本来女儿未孕先孕就已经让她心里不大舒服。

她嘴笨,也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出发点都是为了女儿好,便直白道:“小路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犹豫着开口:“但阿姨觉得呢,在还没有结婚之前,两个人的来往还是不要太密集。”要看更多好书请到:po1 8e t.c om

毕竟家里都是三个女人,他一个大男人虽然是秉持着照顾棠棠这点才经常在这里留宿,多少有些不太方便的地方。

刚出房间的宁汐语听到这话,母亲这明显就是想让姐夫走的意思:“我觉得没什么不方便的啊。”

她性子本就大大咧咧,早就将路言钧视为家人,何况住在这里这段时间,姐夫一直都把她当隐形人一样的存在,眼里完全只有姐姐,连个眼神都懒得吝啬给自己。

这不是姐姐不愿意搬过去跟姐夫住?姐夫才下榻在她们家的吗?

而且他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方便,还多个人照顾自己,宁汐语觉得母亲想得过于复杂了。

对宁母来说两人毕竟还没有结婚,就像是已经同居了一样。

她难得厉下声音对宁汐语:“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打岔。”

本来经过上次的事,知道路言钧心理有病后,宁母就心存芥蒂,奈何这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直站在路言钧这边,左一个没什么不方便,右一个现在这样也挺好,反正两人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她不是真觉得路言钧留在这里不方便,而是找个借口想让他离开而已。

她不反对两人交往,何况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反对又能怎样。

路言钧倒没什么表情,静静听着,片刻后才出声:“是我思虑不周。”

虽然自从上次双方家长见过面后,宁母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和之前有所不同。

路言钧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并不在乎宁母的感受:“那就让棠棠搬到我那儿去。”

宁母笑容一僵,这孩子明明就聪明得很,感觉又敏锐,虽然说得有些委婉,不可能看不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这事上次在饭桌上已经讨论过,她的立场还是和上次一样。

宁知棠想说点什么,难得被自己母亲轻轻瞪了一眼,顿时不再有话。

宁母委婉道:“你们还未正式举行婚礼,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周围的邻居见了也都会说闲话。”

如果担心棠棠被照顾不好的关系,她最近又失了业,她身为母亲又同为女人,对女儿的照顾自然比他这未婚的丈夫要周到得多。

路言钧不是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安静听完后只是淡淡一笑,自然不敢跟丈母娘抢人。

这些话在宁知棠听来都不大舒服,她一直在看路言钧的脸色。

出乎她所想,男人并不见恼意,反而乖巧点头,并没有忤逆宁母的意思,甚至赞同她的话:“您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

他一反常态,宁知棠送他到楼下,在他车里坐了会,小心翼翼问了句:“你还好吗?”

路言钧翘起嘴角,被她过于谨慎的反应弄得有些失笑,摸摸她的头:“我还能跟我丈母娘抢人不成?”

他从容的打趣让宁知棠放下心来,怕他乱想:“我妈没有别的意思,反正每天上学我们一样可以见面的呀,再说未婚夫妻本来也不让先住在一起。”

路言钧平静应着她的话:“我知道。”

送走男人后,宁知棠回到家里,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和的母亲也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

她话里话外都是不希望路言钧继续住在这里,要赶他走,宁知棠难得语气重了几分:“妈,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若真是因为他一个大男人住在这里不方便也就罢了,母亲分明只是用这事当借口。

因为母亲每天上班的时间完全跟她们两个的生活作息错开,不休息的时候都难得见她一次面。

早上起床时,她就早早去上了班,下班回来后又已经是深夜,这段时间跟路言钧接触的机会几乎没有,怎么对他的态度却和以前截然不同。

宁母这段时间本就心存怨气,当着女儿的面不好发作,凡事只能自己憋着。

女儿尚未婚嫁,如今却被路言钧搞大了肚子,况且这个男人还有病。

通过宁母观察来看女儿也多少有些被强迫了,如今生米煮成熟饭,迫不得已才答应跟路言钧结婚。

二女儿还好,她这个大女儿心思真是单纯得可以,虚长宁汐语几岁,脑子却不似她灵光,被男人的心计带着团团跑都还要替他说两句好话。

“不是的。”宁知棠不知道母亲会乱想成这样,“不是迫不得已,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虽然他过去是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可最近男人安分下来的性子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尽管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也感到突然,在这之前也闹过分手,却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才选择继续和路言钧在一起。

她也想了很多,只要路言钧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生活,不去做让她感到害怕的事情,排除了对他的恐惧,她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他有病。”他路家再有钱有势、再优秀,生出的儿子却有病,她也不是什么贪图富贵的人,一心一意只想女儿好,把女儿嫁进这样的家庭,宁母心里始终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导致她一个做母亲的看路言钧这未来女婿,愈发不顺眼。

宁知棠耐心解释:“妈,这不算病,反社会人格只是一种心理障碍,这个是可以通过治疗去疏导好的,而且他现在很好不是吗?”

对她也好,对家人也好,小语也越来越喜欢她这个姐夫。

“他现在情绪稳定,以后呢,将来呢?他能一直这么稳定吗?”

宁母看得不是当下,她反问女儿:“你能保证孩子生下来以后,完全正常吗?”

宁知棠摸着腹中的宝宝,她自己的孩子自然由她来一手养大,会是什么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能不知道吗?

没有人天生坏种,路言钧只所以成长为今天这样,大部分原因不是来自他的家庭吗?

再说现在已经发展成这样,没有退路给她。

035、先冷静一点

这天宁母买好菜回到家,却发现原本整洁的家中如同遭贼一样被翻箱倒柜的弄得凌乱不堪,她正欲报警,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房间里跑出,硬生生吓掉了她手上拎着的菜。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劈头盖脸对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一顿责怪。

“你这死鬼,这么多年就跟死了一样了无音讯,人间蒸发,你居然还记得自己有个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边了!”

“你小声一点!”宁江海这次回来不是来看她们母女三人的,这些年他在外面欠了很多债,利息也越滚越大,身上背了两条人命,又染上了毒瘾,原本精神良好的面貌变得面黄肌瘦。

时隔这么多年,对着曾经的发妻也早已没了当年的感情,一心只想拿走家里的钱,可他在主卧跟客厅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知道她把这么多年的积蓄都藏哪了。

他没什么耐心,厉下声音,面目狰狞:“拿来!”

“什、什么。”男人反应不似正常人,眼神恍惚,体态比从前要消瘦不少,看上去营养不良,宁母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记忆中对她好的人已经不复存在,经过十几年的消磨,眼前的人早已经跟当初判若两人。

宁母不知道这么些年他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跟家里毫无联系,如今又匆匆回来,还把家里翻得这么乱,显然目的不纯。

宁江海也直言不讳:“我说钱,把钱都拿出来!”

“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他就狠心抛下她们母女三人,这么多年来对她们不闻不问,在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一个人独自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人的非议和白眼。

她明明有丈夫,却过着如同丧夫一样的日子,她不奢望在这个男人心里对她们母女三人仍然存在着一丝亲情,如今他突然出现,又试图卷走家里所有的钱去填补他在外欠下的所有债务。

他自己在外种下的恶果他自己承受,凭什么要她们母女三个来替他承担这个后果。

宁江海这两年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残存的理智也在近年来被毒品吞噬得一干二净,曾经他也因为对不起妻女,加上不想连累她们才选择一走了之,绝非狠心抛下。

可这十多年来他在外面混得越来越差,所欠的债务不仅没能还上,利息还被那些放高利贷的商家越滚越大,他本来只欠了两百万,而今利息却滚到了一千万有余,加上离家后仍是难改嗜赌的性子。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穷困潦倒之际精神也被毒品折磨得一度失常,宁母在外工作了这么些年,不可能一点存款都没有。

可任他怎么好说歹说,妻子仍是冷漠至极不想对他施以援手的样子,宁江海彻底失控,无法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绪,将家里所有能砸、能摔的东西,都尽数砸了个遍。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都这样了!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我会回来找你吗!好歹我们曾经夫妻一场!你就宁愿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看着我没钱还然后硬生生被他们折磨死!”

看着情绪失控的宁爸,宁母何尝不是吓得不轻,虽然两人多年未见,在她印象里,宁江海虽然婚后有些嗜赌嗜酒,个性也还算温和,不会这样乱砸东西大发脾气。

她不是不愿意拿出钱替他去还这些债,实在是宁江海这副样子看上去太令人发指,他言辞激烈,行为粗暴,整个人因为发怒而面目狰狞,眼眶发红,充满了狠意,一字一句皆是情绪失控后的咆哮。

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宁江海发完脾气又边念叨着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毕竟要养着两个女儿读书,实在没有钱就只能变卖房产。

说着他转身就要去主卧里找房产证,宁母紧跟其后,对他的所作所为心寒至极:“你把房子卖了让我们母女三人住哪!流落街头吗!两个孩子还在读书,小语也刚高考完!下半年就要上大学!你自己过得不如人意也就算了!还想拉孩子给你垫背!这是一个父亲能干出来的事!”

她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养大,尽可能给她们最好的物质条件,自己再苦再累咬着牙混着血都要把这份心酸跟苦楚吞下去,让她们上最好的学校,还不是为了不让她们变得跟她们这个死鬼父亲一样一事无成、一败涂地。

再说这房子是她买的,房产证上写得也是她的名字,他就算拿了去也没用。

她省吃俭用拼死拼活工作所存的钱也不是为了去给他还债,两个女儿在读书,以后都要嫁人,钱她一分一毫都不会拿出来给这个狠心的男人。

宁江海烦躁地推开她的身体,仍是在每一个柜子里不停翻找,没有找到钱,就到处翻一些值钱的首饰,两个女儿的房里他也搜刮了个遍,包括宁汐语前男友送给她的东西,还有路言钧近几年送给宁知棠的手链、手镯、项链等,他全往口袋里放,尽管宁母一再阻止,他仍不管不顾。

最后他在衣柜里翻到被宁母藏在衣服底下,前几日路母送给她的镯子,他打开盒子,被面前这一看种水和质地就价值不菲的玩意给震惊到,瞬间流露出贪婪的目光:“这不是有好东西吗!还藏着掖着!”

虽然不知道妻子哪来的本事搞来这么个有钱的镯子,如果这东西是真的,少说也值好几百万。

看她紧张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几百块钱的地摊货,他的眼光不会有错。

“这东西你不能拿!”虽说是别人送的,可她总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还回去,何况现在棠棠跟小路的感情不稳定,又尚未订婚,就收对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一次都没有戴过,就是因为知道这镯子不便宜,为了能好好还回去。

“这东西不是我的!你不可以拿!我要还给别人的!你快放下!”

宁江海挥开她的手,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讲话,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值钱货,完全被金钱蒙蔽双眼的人又怎会听进去她一言一语。

原本他还不抱什么希望,想着妻子这么些年就算有点积蓄,充其量不过几十万,眼下有了这个镯子,完全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那些债主也不会一时间再对他穷追猛打。

妻子一再阻拦,执意不肯让他拿走这样东西,他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她却如此无情,好歹曾经夫妻一场,他们尚未离婚,他仍然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她却毫无怜悯之心,让宁江海顿时心头恼火不已,当即挥手甩了她一巴掌。

宁母被打得头脑一阵发懵,尽管之前男人婚后对她不算太好,喝了酒以后也会发点小脾气,却从未对她动过手。

然而十多年未见,他回来只为搜刮家里的钱财去填补他在外那些无底洞,情绪激动之际更是直接动手打她。

听着他嘴里骂出无情又难听的字眼,所言所行都跟早些年离家时的他判若两人。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这个镯子你真的不能拿走!”

“闭嘴!”如果这手镯是真货,不是她这点小家当能比拟,她几次冲上来想要将东西抢回去,宁江海一再推拒,三番四次想把她推开都无果,最后用力一推,不曾想宁母因为踩到碎片而脚下突然踉跄,接着身体不稳的往地上摔去。

他本无意伤害妻子,正要去扶,却发现她躺下的地方从头部开始涌出大量鲜血。

一大块玻璃的碎片深深扎进了宁母的后脑勺里,她面色苍白地望着天花板,意识抽离之际,只看见宁江海拿着东西仓惶离去的背影。

宁知棠在上课时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就是生命垂危的母亲正在抢救室手术,邻居的阿姨见了她也总算如释重负。

她就听见房里动静很大,还隐约有男人的咆哮声,看上去像在吵架,可隔壁明明只住了母女三人,她正想去看看情况,却发现家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刚好撞上肇事者慌慌张张逃跑的身影,紧接着往屋子里一瞥,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宁母,她自己也吓坏了,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张阿姨,这到底怎么回事?”早上明明还好好的,母亲听到她说没课,就说着要去买菜,等两姐妹回来给她们做好吃的。

她这才离开一上午,转眼母亲就因为意外而进了抢救室。

张阿姨也不知道具体怎么个情况,支支吾吾半天也解释不清事情的原委,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同样也慌乱,只能把问题都归根于可能是遭到了入室抢劫,凶手抢了钱财无意跟宁母起了争执,把人推到后导致宁母受伤。

“入室抢劫?”宁知棠面色惨白的重复这四个字,“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这的治安不是一向都不错?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阿姨回想情况:“我就看见那个男的慌慌张张冲出来,然后你们家就跟遭贼了一样,家里被翻得一片狼藉。”

“你母亲她,流了很多血,好像伤到了头,反正流了很多很多血。”那样子她看着都后怕,恐怕凶多吉少。

宁知棠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不明情况的她被张阿姨的话吓得半死,用力咬住嘴唇,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收到消息的路言钧很快赶来,见她神色不安又紧张地坐在手术室前,又像是一刻都坐不住,起身急得团团转,手掌紧张地交握在一起,见了自己,就突然收不住眼泪,扑到他怀里就大哭,说话更是语无伦次。

“路言钧,怎么办、我妈、我妈她……,我该怎么办,医生说她现在情况很危险,张阿姨也说她出了很多血。”

“怎么办,我好害怕,她不能有事。”

路言钧蹙起眉,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先冷静一点。”

“明明早上都好好的。”宁知棠也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此刻待在手术室外的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与担忧,她不敢想象如果母亲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们姐妹俩以后可怎么活。

“她真的不能有事。”从小就是母亲一手一脚把她们姐妹两个拉扯大,虽然失去了父亲,母亲给她们的爱却一点都不比别的家庭少,有时候她们做错了事,她甚至连句重话都不忍责怪。

她浑身抖得厉害,路言钧紧紧抱住她,无声听着她在自己怀里哭泣,说着没有母亲,她会活不下去这种话。

他虽心中烦躁,却耐得下性子去柔声细语地哄:“别哭,会没事的。”

整整进去了四个多小时,宁母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宁知棠心里的不安感越扩越大,从一开始万分焦急的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到现在静静靠在路言钧的怀里,眼泪也已经哭干了,一看到手术室一直亮起的灯就泪眼婆娑,尽管路言钧一再安慰,却依然起不到什么效果。

他一度试图转移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宁知棠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讲话一样,一颗心系在母亲身上。饭不吃,水也不肯喝。

她一再说自己吃不下,不想吃,路言钧隐去藏在眼睛里那些阴暗情绪。

他盯着宁知棠充满担忧的侧脸,不知道自己受伤时,她是否也像现在这样担心过。

“怎么还不出来?”又一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依然禁闭,不见医生和护士出来,宁知棠无法再静坐,骤然从男人怀里起来,不安的又继续来回踱步。

她对手术室里的情形望眼欲穿,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怎么会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路言钧几次劝说无果,也开始沉默不言,不同的是他性子冷淡,即使跟宁知棠的母亲相处了一段时间,却并未对其产生任何感情。

他脸上不见丝毫担忧,面无表情的样子本就给人深沉难辩的感觉,只有看到宁知棠又急哭时,才微拧着眉头将人又揽回自己身旁。

历经五个小时的抢救,手术室的门终于一瞬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同样满头大汗,面色铁青。

玻璃虽然已经从宁母后脑勺里取出,她却并没有脱离危险期,因为脑部受损严重的关系,虽然仍有呼吸,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宁知棠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因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晕倒在路言钧怀里。

036、路言钧,我没有妈妈了

护士正在给宁知棠做检查,等她一系列的操作结束后,一直沉默的男人才担忧地开口:“怎么样?”

“目前还算稳定,不过孕妇的情绪最好不要太过激动。”

“毕竟头三个月胎象最不稳定,很容易流产,要避免劳累和剧烈运动。”

“就算孕妇不想,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肚子里的胎儿需要营养,不能空腹太久。”

安静听完这些叮嘱,路言钧坐在床边,大手隔着衣服轻轻放在她肚子上,低头心疼地亲吻她有些苍白干涩的唇瓣。

他的目光在宁知棠脸上未移分毫,应着护士的话:“我会注意。”

在宁知棠昏倒这期间,他以家属身份问医生宁母的具体情况。

医院是林萧璟家开的,院长是他姑姑,此次给宁母主刀的医生认识他,自然也就直言不讳。

通过目前的情况来看,患者虽然脑部受了很严重的伤,在抢救这段时间里求生欲却很强,只要这两天脱离危险期,呼吸平稳下来,后续清醒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以为路言钧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不曾想男人轻抬眼帘,带着冷意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你是说……她会醒过来?”

这事他们做医生的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对,目前情况来看,只要配合治疗,清醒过来的几率会很大。

路言钧站在重症病房外,隔着门窗望着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宁母许久。

他走进去,面色冷漠地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呼吸薄弱的女人。

他并非一心想宁母死,却也没想让她活着。

醒过来后宁知棠情绪依然不稳定,她焦急地问母亲现在的情况:“我妈呢?她怎么样了?”

路言钧平静地道:“棠棠,你要有心理准备。”

没有脱离危险期的宁母仍然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带着氧气罩,宛如植物人一样,而在她昏睡这段时间,已经渐渐没有了生命迹象。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不信!”宁知棠根本接受不了这现状,她说着就要下床,被路言钧按在床头:“你冷静一点,我们都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医生已经尽力了。”

早上一切都好好的,不过半天的时间却跟她说母亲再也醒不过来了。

宁知棠崩溃不已,悲痛至极,她伸手紧紧拽住男人的衣袖,哽咽道:“不会的,这不可能,明明早上还跟我说过话,说要去买我跟小语爱吃的菜,说会做好饭在家等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路言钧捧住她的头,试图让她情绪平静下来安静听自己讲,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大致让人调查清楚。

根本不是什么入室抢劫,而是她失踪许久的父亲突然回家,把家里的钱财都搜刮了个干净,他平淡的话语毫无起伏,称述事情经过。

现在警方已经立案调查,正在全力通缉宁江海。

“是爸爸…?”宁知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不敢相信竟是失踪了这么多年的父亲把母亲害成这样。

知道她难受,路言钧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紧紧抱住她,觉得她身体发凉得要命,尽可能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大手不断轻抚她后脑勺的发丝,充满了温柔跟疼惜,她的哭声让他心痛不已。

他不知道怎么哄才能让她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只能无声陪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一直抽泣。

宁知棠扯着他的衣袖,又不断捶打他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根本无法承受。

不过半天的时间她生活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能用大哭来宣泄自己内心不断涌上来的悲痛。

她要去看母亲,晕了这么久,又滴水未进,她明明连站都站不稳,路言钧急忙扶住她,又回到床边坐下。

路言钧揽在她胳膊上的手紧了又紧,故作沉痛地道:“棠棠,想开一点,你还有我。”

他会一直陪着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生他亦生,她死他亦死。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只有他给她的爱才最为长久浓烈。

“放开我……放开我!”宁知棠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泪如泉涌般往下落,不知拿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路言钧的怀抱,疯了一样往母亲所在的病房跑。

同样收到消息的宁汐语也哭成了泪人,她死死扒着母亲还留有余温的身体,不敢相信陪伴了她十几年的至亲之人就这么离她而去,一切都是这么突然,明明昨晚母女三人还好好坐在一起说了话。

她们说了很久,谈到了姐姐嫁人,她以后上大学,她说带大两个孩子后她总算如卸重任,以后终于可以轻松一点,却不曾想以这种残忍至极的方式跟她们天人永隔。

宁知棠跪在母亲病床边,掀开白布后是她毫无血色的脸,也感觉不到她的丝毫呼吸,甚至连仅有的体温都在一点点变得冰冷。

不管旁人怎么劝说,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不愿松开,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手会这么凉,一点温度都没有,明明昨天还说了这么多话,欢笑声还历历在目。

她的面容苍白极了,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死亡带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和声音。

宁知棠却怎么也无法接受母亲已经死了的事实,她先是轻轻摇晃着母亲的身体,没有得到她任何反应后,泪水从她哭到发肿的眼眶里滑落。泪如泉涌,却寂静无声。

妹妹在旁边抽泣,她想强忍住悲痛,她也不想哭得这么凄惨,但犹如睡着一样的母亲,无论她怎么晃都晃不醒。

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等明天早上太阳升起,还是会看到母亲笑着喊她们起床,已经做好早餐在等她们。

她用颤抖的手去擦拭脸上的泪水,但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滚落,怎么收也收不住,心脏一下接着一下如遭重击般的疼,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痛苦和绝望交织在一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几乎让快窒息的宁知棠一度想要昏死过去。

也许等她再次醒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但她知道这不是梦,所以她凄凉的哭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才格外清晰。

她用充满无助跟痛苦的声音,泣不成声地说:“路言钧,我没有妈妈了……。”

037、我说了你没得选

这是一间废旧的仓库,留着许多锈迹斑斑的器械,天花板摇摇欲坠,地上因为常年潮湿而长满青苔。

本是无人的荒废之地,宁江海却被监禁于此,他的手脚被麻绳绑在凳子上,眼睛也被蒙住,由于嘴巴被胶带封住的关系,只能一直发出求救的低鸣。

没过多久,他听到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走近,紧接着脸上的胶布被用力揭开,有些刺眼的光线让适应黑暗的他顿感不适,下意识闭紧了眼。

等他再次睁开,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从人群中间走出,慢条斯理扯过一旁的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你还挺能跑。”像只老鼠一样,东窜西藏,费了番功夫才找到他。

男人看上去年龄不大,约莫还是学生的年纪,冷白如雪的气质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身后的几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以他为首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宁江海看上去似乎很怕他,对上他清隽且毫无感情的脸,眼底的恐惧一瞬流露,故而全身止不住开始发抖。

“蓄意杀人,入室抢劫,身上又背着两条人命,还吸毒。”

路言钧细数他的罪行:“你觉得你下半辈子会怎么样?”

他语气微凉:“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你的余生都会在牢里度过,再者,你的罪行也足以构成死刑。”

“所以更有可能,你会被执行枪决。”

听完他的话,宁江海有些惘然,他面色铁青,回想起当时自己推倒宁母的情况,看到妻子流了很多血,受了很重的伤,他却依然选择落荒而逃。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妻子:“她死了……?”

“是啊,她死了,是你把她弄死的,你推倒她,让她受伤流血,最终抢救无效而死亡。”

而他只不过是在这基础上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将她唯一生还的可能扼杀,而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依然在宁江海。

路言钧定定地看着他道:“是你把她杀了。”

冷静过后,宁江海听到自己妻子死亡的消息,说不痛苦是不可能的,怎么说两人好歹夫妻一场,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自己,尽管他的良知快被毒品吞噬殆尽,却不至于一点人性都没有。

然而短暂的悲伤过后,比起后悔,他更多是害怕。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把自己抓到这里来是不是想灭口,究竟是何目的,出于求生本能,他下半辈子真的不想在牢里度过,尽管他混到今天这种地步早已经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光明可言,可他终究胆小怕事,不然早就选择结束自己生命。

“路少爷,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一定听话,我不想去坐牢!”

路言钧戴了帽子,藏在阴影下的脸看不出情绪。

他的沉默不语让宁江海更加心慌起来,他情绪本就不稳定,此刻用力的想挣脱束缚住自己的绳子,面目又开始变得狰狞,表情也慢慢管控不住,全身颤抖,不知是不是毒瘾又发作了,看上去痛苦万分,难熬至极。

此时他连基本的沟通能力都无法具备,路言钧轻轻抬眼,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旁边的人才上前给宁江海注射了一剂液体。

随着毒品缓缓打进胳膊里,宁江海这才又慢慢找回了些理智,原本涣散的瞳孔也逐渐恢复了焦距。

路言钧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一双眼冷得像秋冬刺骨的寒风,让人心生畏惧。

他突然起身,在宁江海身旁停下脚步:“我可以不让你落到警方手里,你得再为我做件事。”

被他触碰到肩膀时,宁江海身体一颤,眼前的人明显具备了只手遮天的能力,可以绕过警察将自己悄无声息绑到这荒无人烟之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像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任其宰割,除了听从他的吩咐,也别无他选。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路言钧直白道:“你的小女儿长得很漂亮不是吗?”

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宁江海也见过宁汐语长大后的照片,年轻、美丽、活泼、天真、单纯,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下半年就是正儿八经的女大学生。

像宁江海这样常年混迹在高利贷这个圈子,不是不知道水有多深,像宁汐语这样的,尤其招老头子喜欢,还是床上变态得让人发指,送去玩个几天就会没命、素来喜欢把少女弄得半死不活做成性玩偶的无良买家。

宁江海再怎么丧尽天良,这种卖女儿的事情做不出来,虽然孩子不是他一手养大,血缘关系却摆在这,何况他已经失手错杀了妻子,又怎会再去打女儿的主意。

路言钧并不觉得一个被毒品跟负债侵占了全部生活的人等到毒瘾再次发作时还能存在理智跟人性。

他现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知道等他被千疮百孔,如同蚂蚁钻心般的疼痛持续折磨时,是否依然能这么义正言辞地说出这些话。

何况在过去这些年里,他不是没有打过卖女儿的主意,每当被那些债主打得遍体鳞伤、濒临死亡,被毒瘾折磨得痛苦不堪、没有理智尚存时,这种念头在他心里不止浮现过一次。

而现在又这么正义凛然以一个父亲的立场坚决抵抗,不觉得未免太过可笑?

他现在不过是个亡命之徒,全城都在通缉的罪犯,身上还背着人命跟巨债。

路言钧冷然道:“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宁江海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分明是少年模样,残忍的程度却令人胆寒,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温情,为达目的,他不惜一切代价,手段之毒,堪比蛇蝎。

不同的是,别人的阴狠溢于言表,而他这种云淡风轻、深藏于心,而又罔顾一切的狠决才最为可怕。

他仿佛没有丝毫同情心,更不会有半点怜悯,别人的生死于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宁家变成今天这样,一半原因在自己,一半在他,宁江海想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他这么想要他的大女儿,那他拿去就好了,究竟还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

冷静过后他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路言钧身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挑唆,自己又怎会成为把宁家弄成这样的始作俑者。

路言钧轻而易举掌握了他近几年的所有情况,给走投无路的他,自以为然指了条可以救他于水深火热险境的明路。

原本宁江海只想变卖房产,不曾想失手导致了妻子的死亡,弄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凡他还有点良心,绝做不出这样卖女儿的事。

“是吗?”路言钧接过身后人递来的匕首,手起刀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直接扎进了宁江海的大腿。

暗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男人蓦然响起的痛苦至极的惨叫声在他听来实在悦耳,因此他嘴角的笑意越深,手劲也愈发用力。

只有在施虐于别人的时候,这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才终于有了波澜,是享受,更是愉悦,随着刀锋没入到更深的位置,宁江海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上滴落,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痛折磨得快昏死过去,全身剧烈地抖动,鬼迷日眼的样子一下惊醒了大半。

“如果你不想像只被开膛破肚的狗一样死在我手上,就该好好听懂人话才是。”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肆溢,即使手上沾满鲜血,路言钧的表情依然淡漠得可怕:“我说了你没得选。”

他声音又低又冷,透出些不耐烦:“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这事对亲情淡薄的宁江海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解决了他的债务,又能继续逃脱警察的追捕。

事到如今不要在这和他说什么还在乎女儿的话,他若真有一丝父爱存在,就不该这么些年让宁知棠受尽苦难成长,一个抛妻弃子又染上毒瘾的男人,他所谓的良心早在之前就已经荡然无存。

038、下不为例

路言钧回到家里,原本在厨房忙碌的女人听见响动,放下手上的事急急忙忙出来,支支吾吾地跟他汇报,说宁知棠今天又怎么没吃东西,而且一直待在房间里,几乎没怎么出来过。

听完路言钧只道:“你先回去吧,这没你什么事了。”

他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留着血腥味跟一股在潮湿环境里浸染过的霉味,因此他并没有上楼,而是先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后,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好碰到路母从楼上下来。

她刚从主卧出来,知道宁家如今的情况后,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儿媳,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聊表关心慰问。

这孩子现在情况不太好,任她怎么劝都不肯吃东西,说是没胃口,也难怪,家里经历这么大变故,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承受住这打击,难过伤心在所难免。

路母看了也心疼,也没什么能为这个孩子做的,只希望宁知棠再怎么难受也不能折磨自己身体,毕竟肚子里还有个才不过两个月大的宝宝。

看见儿子,她当即道:“你去哪了?”

把棠棠一个人留在家,这孩子目前太脆弱太敏感,需要陪伴,明明平时基本寸步不离紧贴着她,走哪他跟到哪,今天路母来时没看到路言钧,还觉得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她。”宁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这个未来婆婆不表示下关心未免太过冷血无情,对宁母这事她也深感痛心。

她说宁知棠经历丧母之痛,心里本就难受抑郁,看着都可怜,她看了去心疼,所以尽可能想多照顾照顾她。

并且叮嘱路言钧要多陪陪她,这孩子现在真的很敏感很脆弱。

路言钧却不希望母亲再来,他不想被人打扰,实际上他跟宁知棠的私人空间,除了每天做饭跟打扫卫生的阿姨以外,他不想再有第三个人参与进来,即便是母亲来表示关心也不可以。

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了戒备,路母微微皱起眉头,颇为无奈道:“你不要这样看我。”

“我是你妈,我能害你不成。”

路言钧不说话了,神色依然不悦,他眼神有些阴郁,嘴角下垂,眉头紧锁,压抑着内心的不快跟不满。

路母看了他一眼:“我有事问你,你跟我到书房来。”

“我累了。”路言钧反应敷衍,一心一意只想尽快去陪宁知棠:“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却不曾想母亲态度强硬,见他不允,直接将他一路拽进书房,这些天她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感,她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子,知子莫如母,从小到大他根本毫无安分可言,每一次平静的背后都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跟心机。

本身宁母死这事就很突然,她觉得太过巧合了,这都快到订婚的节骨眼却出了这种事,她很难不把这事跟儿子联系在一起。

四下无人,她沉下声音问道:“我问你,棠棠妈妈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闻言,路言钧嘴角微扬,突然发出一声冷嗤,轻轻地笑了起来,深邃的情绪被他藏在眼底,冷白的脸庞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他只道:“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

作为一个母亲,却在这里怀疑自己的儿子,事情的经过她应该早已经调查清楚,也该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宁江海,又何必在这里对他心生怀疑,这整个过程,他并未涉及分毫。

他矢口否认,直到听到母亲说自己近日来的动向都已经被她掌握,没表情的脸这才裂出道痕迹,正如母亲怕他,所以从来都没有放心过他一样,总是会让人实则保护,名为监视将他周围发生的情况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一旦出了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知道。

既如此,路言钧也不再隐瞒,也懒于再编织谎言,索性大方承认:“是我做的又如何?”

了解真相的路母没控制住自己情绪,立即挥手打了他一巴掌,并怒声呵斥,被他气到浑身发抖:“你疯了吗!我问你是不是疯了!”

她听说是一回事,他自己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他同为子女,难道不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既然爱她,就该好好对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路言钧摸着嘴角的伤,他面色阴冷,如乌云笼罩,突然迸发的情感宛如黑夜中要捕食的猛兽,伺机而动,眉间尽是阴霾,透出一股强烈的威胁:“因为你是母亲,我才忍了。”

对母亲动手打自己这事,他虽心有不满,却还是压下心底翻涌而来的暴戾:“下不为例。”

“怎么,难道你也要把我的手砍掉吗!”她倒是真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不过打了他一耳光,就用这种凌冽至极的眼神望着自己,让她脚生寒意,窒息感油然而生。

路言钧回到房间后,宁知棠还是之前那副蜷缩在沙发上的姿势,他走过去轻轻坐在她的身边,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不见半点刚刚跟自己母亲对峙时的横眉怒目,轻声细语:“怎么不吃饭,肚子不饿?”

她安静靠在他的肩膀里,扑鼻而来一阵沐浴过后的清香,看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出门前穿得这一身,突然摸上他有些红肿的脸,担忧地出声:“脸怎么了?”

“不碍事。”路言钧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跟我母亲起了点争执,惹她生气了,就动手打了我。”

“疼不疼?”都红了,还肿,他皮肤本来就白,挨了打后印记尤其清晰。

路言钧本想说不痛,就想让她心疼心疼,又想卖弄可怜,于是把脸凑过去:“你亲一亲,就不疼了。”

宁知棠回想起大一的时候他把膝盖摔伤,也是撒着娇说让她吻一下就不会痛,男人软下嗓音,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她,让她嘴角慢慢有了笑意,抬起头,把唇轻轻贴在他有些发热的脸颊上。

女孩乖巧的模样让路言钧心中一软,在她面前总能卸下所有防备,她任何一句温柔的话,轻而易举一个小动作,就能瞬间击穿他在外竖起的严密城墙。

“去吃点东西。”听做饭的林阿姨说她今天都没怎么进食,他只要一不在她身边,她就不肯好好听话,摸肚子都扁了一圈,营养跟不上,再这么瘦下去怎么行。

路言钧捏捏她的面颊,本来每次抱她的时候就轻得像根羽毛,摸起来的手感也不似从前圆润,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身体。

“我不想吃。”宁知棠觉得自己真的一点都不饿,吃什么东西都无味,晚上更是失眠多梦,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想到母亲已经不在的事实,便不由自主流泪。

“不想吃也要吃一点。”路言钧耐着性子哄,把她抱到楼下,去厨房里又亲自弄了两个菜。

宁知棠真的没胃口,又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肚子里的宝宝有事,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半碗米饭,又喝了点汤。

路言钧时刻谨记医生的话,孕期头三个月因为胎儿不稳定所以不适合进行房事,可他跟宁知棠的相处是没有丝毫距离感的亲密无间,就像此刻抱她在大腿上吃饭,两人身体紧贴得没有丝缝隙,他埋在她后颈的脸亲了又亲,将欲望压了又压。

宁知棠不是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的反应,实在没心情同他做这事,最大的忍耐力便是任由他这双手滑进自己衣服里,覆在她柔软的胸脯上。

路言钧掌握住她的绵软,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女孩的体香清新淡雅,如雪后初晴,嘴下的皮肤既嫩滑又柔软,洁白如玉,分外撩人。

于是他闻了又闻,摸了又摸,不时的轻吻落在她脸颊上、脖子上,肩膀处。

甚至伸出舌头在她耳后根游移,愈发不老实的举动让宁知棠身子一缩,开始抵抗。

“我不做,我就想闻闻。”路言钧解释,声音里透出沉沉的压抑跟叹息,欲望被抑制下,连带着身体都开始发疼。

他转移话题,说这几天课业不忙,她又整日待在家里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想带她出去走走,强调只有两人一起。

宁知棠放心不下妹妹,也不想去散心,没有犹豫,下意识拒绝,她知道路言钧是为了她好,周围的人也都在担心,她应该尽快从伤痛中走出。

可自打母亲走后,她惘然若失,即便有路言钧24小时陪伴在她身边,依然感觉内心空了很大一块,似乎夺走她所有快乐的情绪,让她始终开心不起来,每次想到在医院跟母亲天人永隔的场面,仍是止不住泪流满面,无声哭泣。

她问他自己是不是病了?明明她也不想这样。

每每这个时候路言钧都会紧紧抱住她,安慰她说一切都会过去。

039、小语她不见了

失去母亲后,宁汐语不似姐姐那般整日郁郁寡欢,她宣泄悲痛的方式是这几天总是喝得酩酊大醉,很晚才回家。

成亦瑾把人安全送到家后,也总算是功成身退,一路上他还被宁汐语打了两拳,这会嘴角都是青的,头发也被薅掉不少。

这要是换了别人,早被他扔下车,陪她耍了这么久疯,最后还得耐着性子把她送回来。

“怎么又喝这么多。”宁知棠虽对成亦瑾不待见,从他手上接过妹妹喝得摇摇晃晃的身体,把宁汐语身上的外套扔回男人身上,还是礼貌说了句感谢的话。

她嘴里责怪妹妹怎么喝这么多酒,一点不让自己省心,还出去外面鬼混到深更半夜回来,扶着她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成亦瑾说这丫头最近心里又何尝不是跟她一样难受,她心里苦,加上年纪小,每个人受到打击宣泄痛苦的方式都不一样,喝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一醉解千愁,把自己喝到什么都记不得倒也不是件坏事。

叮嘱宁知棠多照顾一下她,成亦瑾便默默退了场。

宁知棠搀扶着妹妹上楼,将她收拾干净才放任她继续回床上睡。

宁汐语并非不省人事,却总是记得成亦瑾在车里对她说的话。

说她也老大不小,别总跟个电灯泡一样横在宁知棠跟路言钧中间,她反思了一下,也看出姐夫不喜欢自己,更多时候只是把她当成个隐形人。

可她就宁知棠这么一个亲人了,不明白宁知棠明明就是她的姐姐,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姐姐对她疼爱有加,她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一想到等姐姐嫁人后,就会是路家的人,而她最终也会变成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宁汐语悲从中来,怕自己会被姐姐抛下,她紧紧抓住宁知棠的胳膊,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姐姐,你别走,我好害怕。”以前母亲还在,至少她还有个家的时候,宁汐语从来不觉得自己多余,可自从家里的钱财被渣爹洗劫一空,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给她们姐妹俩留,搬进姐夫的住处后,这种不安跟不适感才越来越强烈。

她觉得跟这里格格不入,找不到任何归属感,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她多想回到那个她跟姐姐还有母亲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房子里,那儿对她来说才是家,才是她可以待、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这些天来,她害怕不已,怕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结了婚后就不会再管她,她就像个小拖油瓶,是个包袱,是个累赘,走哪都需要被照顾着。

“怎么会呢。”宁知棠把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摸着她头,知道这孩子其实心思敏感,从小到大都缺乏安全感,这些天来也承受了太多。

听妹妹哭着说即使她嫁人了也不要抛下她的话,她会好好听话,一定不会给她添麻烦,宁知棠心痛不已。

她说母亲走了,家也没了,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就是姐姐。

不过十八岁的宁汐语即便外表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心里承受能力同样脆弱:“姐姐,你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

宁知棠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偷偷抹掉泪水,一遍又一遍安慰她说不会抛下她。

路言钧过来找她睡觉,她说想陪陪自己的妹妹,见状他也没说什么,默默回了房间。

第二天宁汐语起了个大早,说是跟朋友有约,宁知棠心思敏感的发现她这些天来似乎有意无意给自己和路言钧腾空间,不想总是打扰两人,才刻意回避。

她突如其来的懂事更让宁知棠心中酸涩不堪,连早餐都没吃,宁汐语就匆匆出了门。

宁知棠却不知下一次见妹妹,却已经是一年以后。

宁汐语确实和同学约好了一起逛街,周围人都在欢声笑语,只有她犹自出神,手里端着杯已经融化大半的雪糕。

成亦瑾开车远远的在后面跟随,看她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几个女生走得慢,他的车开得更慢,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眼里充满了担忧。

偶尔宁汐语淹没在人群中,他在车上伸长了脖子望,怕跟丢人,又急忙打火,车子就像蜗牛一样缓慢前进,停了又停。

宁江海仍在逃未落网,一个连自己妻子都能残忍伤害,又罪行累累的人在逍遥法外,成亦瑾很怕这个丧心病狂的爹会再做出些什么残害子女的事。

他不是没接触过吸毒的人,这种道德跟理智都已经沦丧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宁知棠有路言钧保护,没人敢动她一毫一发,可宁汐语不一样,失去母亲后,除了姐姐,无人关心在意她,甚至那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男人都认为她的存在极其碍眼。

说句老实话,他还真怕这丫头要是缠她姐姐缠得紧,说不定哪天就被路言钧这个疯子冷不丁埋尸荒野,他是站在宁汐语的角度为了她好,才说那些让她离宁知棠远点的话。

宁汐语或许不知道路言钧是什么样的人,可他们这些跟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深知男人是什么性子。

好在这丫头最近终于有点眼力见,学会看气氛了,知道跟宁知棠刻意保持些距离,可毕竟宁知棠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这样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这么七想八想的功夫,他把人给跟丢了,成亦瑾着急下车,往四处张望,人群涌动中并未见几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高中生。

他找了又找,看了又看,最后在一处商场门口发现了宁汐语同学的身影,却并未见到她本人。

他直接冲上去问,从她几个同学口中得知她去了商场里的卫生间,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

一楼的洗手间女性进进出出,他在不远处站着,始终不见宁汐语出来,问起来都说没见过这么个姑娘。

成亦瑾又去了二楼,找了一圈没找见,又回到了商场门口,那几个女孩仍然站着在等她上完洗手间,这么久了不见人也觉得奇怪。

听着始终没能被接通的电话,成亦瑾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短暂的慌乱过后,他逐渐冷静下来,火速往监控室的方向跑,调取画面后,宁汐语从商场进来就直接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成亦瑾挨个打开隔间的门,却发现里面根本空无一人。

在始终没能找到宁汐语的踪迹后,此时距离她消失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成亦瑾才终于无法再冷静自持,他气急败坏给路言钧打去电话,几乎咆哮着道:“小语她不见了!”

一定是宁江海,只有他有这种动机,他残害完自己妻子还不够,如今还祸害起他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是丧尽天良。

路言钧无声看了眼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轻轻挪开她的身子,慢慢放回沙发上,这才走远了接话:“怎么回事?”

还是被他吵醒的宁知棠揉揉眼睛,明明他讲电话时从不刻意走远去接,不会回避她,不免心里疑惑。

“她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了,没看到人,电话也打不通!”成亦瑾反复看了监控,这才发现端倪,有人扮成保洁员混进女洗手间,继而迷晕了宁汐语后,又将她装进打扫卫生的箱子,跟人里应外合。

几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只能凭身形判断确实是几个男人没错。

把箱子推上后备箱后,车子紧接着消失在商场后门。

妈的,还是团伙作案,成亦瑾都不知道宁江海哪找来的帮手,但显然他绑走自己女儿的目的不纯,无非是看她长得漂亮,想将她转卖于人,以此来大捞一笔,去还他那些赌债。

尽管成亦瑾直接去追了那辆没有车牌的黑色面包车,虽然事发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却仍心存希望,想着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但作案团伙明显是惯犯,并且是蓄谋已久的一场绑架,车子七拐八拐,专挑没有监控的死角开,最终消失在人烟稀少之处,警方那边也断了线索。

他紧握成拳的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从来没有这么提心吊胆、忐忑不安过。

如果宁汐语真的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会自责死没有保护好她。

040、要怎么样您才愿意放人

傍晚,从警局走出的成亦瑾颓废至极,他坐在台阶上,回想刚才李队的话,若是按照这出警速度,别说找到宁汐语,就是抓到宁江海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

至于路言钧,他明明有这个能力,却只会在宁知棠面前装模作样,听他在电话里风轻云淡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没打算救他这个小姨子。即便他装得再怎么急迫,也只是在自己女人面前做做样子。

他根本不会让人去找,他本来就不喜欢宁汐语,眼下她被自己亲爹绑了,说好听点,他本意可能并不想宁汐语出事,说难听点,这次却也没打算对身陷危险的她施以援手。

所以成亦瑾去找了林萧璟,在他的帮助下通过一系列的追踪调查,发现宁江海所欠赌债跟高利贷都跟方家有关,其上家正是方修谦的二叔。

所以宁江海极有可能将自己女儿直接卖给了皇朝。

当即成亦瑾又去找了方修谦,他不擅长应对这个男人,因为方修谦跟路言钧属于同一种人。

如果说路言钧就像冬日的冰雪,孤高冷傲,方修谦就是凝结于高山之巅的寒霜。

一个气质冷漠疏离,另一个同样嚣张而不受约束。

因此他是校内除了路言钧以外最不能招惹的男人,好在这两人成了朋友而不是对手。

若争锋相对起来,论家世,个人能力,谁也不弱于谁。

路言钧虽然品行不端,好在长了张无害的脸,只要不主动招惹他,并不会让人产生危险感。

但方修谦的美是具有攻击性的,野性的张力跟英气的面容相结合,跟路言钧完全是两个极端。

如果说路言钧骨子里透出来的恶,是先天形成,后天娇纵,方修谦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家三代涉黑,即使产业洗白后,仍是保留着许多灰色地带,位于棠香街最有名的红灯区,以及政商界都赫赫有名,放眼整个行业内都首屈一指的娱乐会所皇朝,皆是他们家名下的产业。

方修谦做为方家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打小跟别人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优越的家世背景,以及家族无法颠覆的权势地位,造就了他的不可一世。

他靠在桌子上,听到成亦瑾说宁知棠的妹妹被绑架后,眼里流露出漫不经心的嘲讽:“既是他路言钧的小姨子,你就应该去找他才是。”

成亦瑾却说路言钧现在根本巴不得宁汐语死,怎么可能会派人去找她,明明只要他肯,就能把人找到的事,就是迟迟不见行动。

再说只有方修谦这三个字敢公然跟路言钧对着干。

这事说到底跟方修谦扯不上半点关系,就算宁江海所欠债务跟自家赌场有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至于卖女儿这事他是自愿还是被逼,对于自己父亲或是二叔手底下那些收债人的恶劣行径,他本不想去管这等子闲事。

成亦瑾却道:“若真是落到你二叔手里,她还会活路吗?”

方修谦不会不知道自己二叔什么德性,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在产业洗白后仍是干着贩卖人口,拐卖少女这些不干不净的事,听说还卖人体器官。

“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刚高考完,连大学都还没来得及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已经够可怜了!如今还要被她那混蛋父亲当个商品一样卖给那些色欲熏心的老头!”

他嗓门过于聒噪:“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现在出事的是小语,只有像方修谦跟路言钧这样事不关己、生性自私的人,才能这么云淡风轻,觉得这种事情举无轻重。

过去拈花惹草,朝三暮四的人如今竟为了这么个小姑娘转了性子,看他心急如焚的模样,方修谦也不是个什么冷血无情的主,何况朋友一场,对他的哀求自然也不会选择漠视,便让人从底下开始查了一遍,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就找到了宁汐语的行踪。

人确实落到了他二叔手上,然而他去要人时,他二叔却迟迟不肯放人:“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方修谦坐在他的对面,尽管从小就不大喜欢自己这个二叔,毕竟是亲人,再加上男人一直待自己不薄:“一个同学的妹妹。”

“一个同学的妹妹?”像方横天这种常年在黑社会里摸爬滚打惯了的人,生性多疑又自私,对家人倒是极其护短,关怀备至,对外人却坏到极致,无恶不作。

他膝下无子,四十好几又尚未婚配,情妇不少,跟方修谦的母亲关系匪浅,一度将方修谦视为己出:“若真是这样,也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亲自过来跟我要人?”

如果不是成亦瑾软磨硬泡,百般哀求,死缠烂打,加上跟宁知棠又是同学一场,方修谦还真不愿管这档子破事。

连他叔父都这么说:“你什么时候也爱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还是为了一个小姑娘,他一向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不开窍,孑然一身,独来独往惯了,也不见跟哪个异性走得近了些,方横天还真觉得匪夷所思。

方修谦直白道:“要怎么样您才愿意放人?”

“谦儿。”男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这事不是你说放人,二叔就能轻易让你把人领走。”

人是他宁江海主动卖的,字是他一笔一划签的,何况这小姑娘模样确实可人,照片一流出去,下家就已经找上门,对方很满意她,如若毁约,一时间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替代品。

他是个商人,唯利是图,不可能为了侄子这一句话冒这么大风险去得罪客户。

方修谦皱着眉道:“她并非自愿。”

方横天却被侄子的话逗笑:“你看我们名下所有娱乐会所,包括红灯区那些,有哪一个小姐是自愿出来卖,心甘情愿躺在床上叉开了腿让男人上的?”

不都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若不舍弃这点可笑的怜悯之心,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即使出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依然狠不下心,长这么大甚至连枪都不愿拿起,以后要怎么去接管家族的事业。

方修谦转念一想,内心在盘算些什么,忽然道:“如果我说她是我心仪的女孩子呢?”

041、我怎么冷静

距离小语失踪已经整整过去30个小时。

宁知棠甚至怀疑路言钧根本就没有让人去找,怕再耽搁下去妹妹会出什么事,跟他大声争吵起来。

“你平时不是很有能耐吗?你不是人脉很广吗?为什么查个人的行踪要这么久!”

“你到底有没有再找小语!”明明之前她想要逃离他的时候,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把她找到。

他到底是找不到,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去找。

宁知棠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失去至亲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

母亲去世紧接着又是妹妹被绑架,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处心积虑的阴谋。

看着所有事情发生,却从头到尾都行若无事的男人,她油然而生出一种直觉。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都可能是面前的男人蓄意而为之。

可她现在脑子里真的太混乱,有些细节根本来不及深入去想,加上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觉得自己这些天来可能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神经错乱,疑心过重。

毕竟她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路言钧,她也不想去怀疑他,即使凭着本能意识到了什么,却逼着自己最后再相信他一次。

她更怕真的是她所怀疑那样,她害怕去面对这些隐藏在事实背后,让她承受不了的真相。

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妹妹,所以这些天来才会对她冷眼相待:“你若是不想找,我自己去找警察!”

“棠棠!”路言钧急忙拦住她,声称宁江海这男人鬼滑得很,不然也不至于能潜逃这么久,要找到宁汐语自然需要点时间。

这些敷衍的话,宁知棠真的听够了,路家势力这么大,一旦他插手,找个人需要花这么多的时间跟精力?

想找个失踪的人就这么困难?到底是找不到,还是他根本没想找!

路言钧皱起眉头,将情绪过于激动的宁知棠摁着坐下:“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就不该让她出门,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宁知棠真的会彻底崩溃。

她不奢望生性冷漠的路言钧能够理解这种情绪,毕竟他对生养他的父母都过于冷淡。

可孤苦无依的她,现如今路言钧是她唯一能指望的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了她。

宁知棠紧紧抓住路言钧的手,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你再多让人去找找,还有你那些朋友,他们不都很有能力吗?也拜托他们帮忙找找。”

路言钧柔声道:“警察追捕逃犯也需要一点时间,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一定有消息的,耐心等等好不好?”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如果在这过程中小语出了事怎么办?宁知棠害怕不已,更觉得每分每秒都煎熬至极,尽管路言钧一再安慰她不会有事,宁知棠对他却已经不再相信。

骗子,全是谎话,上次母亲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这次妹妹出事他依然还是这样冷淡的态度。

因为不是他的亲人,更不是他所在乎的人,所以他才会这么平静。

像他这样反社会人格的人,根本无法共情别人的难过和悲伤,也不会理解她失去亲人的痛苦跟悲伤。

“你别哭啊。”路言钧心疼地用指腹抹掉她的眼泪,一看她哭,他滋味也不好受,揪心的感觉如影随形。

他把她抱进怀里,眉宇间流露出的烦躁就像深潮一样,将他原本镇定自若的情绪完全剥离,取而代之是难以抑制的浮躁跟无力。

她宁汐语就这么重要?不过失踪一天的功夫,她魂不守舍,坐立难安,一颗心也跟着失踪的她一起担惊受怕,甚至怕他不去找人,还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他。

“难道你要我笑吗?”宁知棠在他怀里如同发泄一样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

这些天经历的悲痛就像把她抛进一个只有无尽绝望的深渊,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她,将她一点点腐蚀,反反复复。

她来不及挣扎,就又被用力扯下,身心俱疲,孤独无助,然而在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身上却找不到丝毫安全感。

可事实上宁知棠除了依靠路言钧,她还能怎么办,从警局里出来,他们给的答复也只是让她不要着急,回家耐心等消息,他们会尽力,即便是能力再优秀的警察,追捕犯人也需要时间。

若情绪过于激动了些,他们也只会遗憾的表示家属的心情他们能理解。

她漫无目的在街上走,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无人能让她诉诸近期来所有的痛苦和压力。

不知不觉她走到以前上学时跟时梦一起经常来的咖啡厅,留言墙上依然留着愿友谊长存的蓝色便利贴。

时梦说愿两人能当一辈子好朋友,而宁知棠当时只写了一个朴实平凡的愿望,只希望好友能一生平安健康。下面有两个人的签名,各自画了爱心跟笑脸。

此时正值淡季,学生们都还在上课,店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店老板几乎一眼就认出人来:“这不是小棠吗?好久不见你来了。”

见她勉强挤出笑容,也不予作答,就知道她近些日子定是发生了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

以前她跟时梦两个人没少来光顾店里的生意,还总夸他蛋糕做得好吃,夏天来避暑,冬天来避寒,下了课的功夫也会带着电脑在店里学习,一待就是一下午。

店老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前段时间时梦进店找他,并交给他一些东西,说如果有一天看到宁知棠再度走到店里,就把东西交给她。

“两个月前?”那不就是时梦离开T市的时候,宁知棠感到很错愕,接过店老板递来的东西,没想到好友在离开的时候还交代了老板这样一件事。

她难掩眼里的酸涩,原本还算平静的声音染上颤意:“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店老板回想:“没有,她只给了我这么一样东西,说是有天要是看见你来了,就帮忙转交给你。”

他也不知道昔日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是决裂了还是怎么回事,别人的事情也不宜问太多,只安慰性地对宁知棠笑笑,便去忙自己事了。

宁知棠打开手上的信件,里面有些照片,还有一只小熊形状的U盘,记得是自己在大一下半学期时梦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她不明白为什么时梦将它留下来给自己,难道是记录了些什么想要对她说的话?

思及此,她转头对店家道:“老板,你这的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店老板笑道:“行,你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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